太初宮,仙居殿。讀爸爸 m.dubaba.cc
武后斜躺在坐榻上,雙目微闔,眼角細紋如縷,銀盤滿月一般的臉頰上,皮膚微微鬆弛,閃著養尊處優的光澤,一身金黃裙袍服帖在舒展的身軀上,起伏有致,前後兩處,都很是肥腴撩人,周身縈繞著馥郁幽香,沁人心脾。
歲月如霜,在這位千古女帝這裡,未曾敢摧枯拉朽,卻乖巧沉澱出了旁人難有的韻致,濃滋厚味,常令人心旌搖曳。
此刻,她的鮮紅豐唇緊抿著,黛眉微皺,似是有拿捏不定之事。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上官婉兒緩步靠近,她作男裝打扮,通體深藍,束著髮髻,像是個英武俊俏的少年郎。
「陛下,又有十三份奏疏上呈,言及太子妃廢立之事,其中,六份支持廢黜太子妃,七份認為儲君為國本,廢立中宮於國不祥」
武后睜開雙眼,神光湛湛,冷聲道,「廢立?她卻是打的如意算盤」
上官婉兒垂首不語,以她洞燭朝堂的火眼金睛,自是不難瞧出,韋氏這是在攪混水,偷梁換柱,用廢立之爭,掩蓋她造成的皇室醜聞,也將自己的殺身危機轉移出去。
只是這般操作,太容易看穿,並無多少人跟著她的節奏起舞,畢竟這是皇室家事。
來來去去,打嘴仗吵架,試圖大作輿論的,只是她的夾帶中人,一開始還有幾十上百的奏疏,波濤洶湧,到如今,已經只剩下一些小水花了。
「私底下如何放浪,朕不管,鬧到明面上,朕不能容」武后聲音邈遠,思緒不知道飄到了什麼地方,對那韋氏,竟然產生了一絲同病相憐的同情。
嘆了口氣,站起身,踱步兩周,輕聲道,「禮教不公,世間女子,大抵不易,同是慾念所驅,男子謂為風流,女子則斥為冶盪,滿朝非議,洶洶指向韋氏,間或譏嘲太子,何有傷於梁王?」
「婉兒,安排下去,賜韋氏甘露羹,另加佐料,生與死,聽憑韋氏造化」
上官婉兒自然明了武后的心意,加了料的羹湯,若是直達韋氏面前,則代表她已人心盡失,死則死矣,若是中途有人冒死為她更換,則代表恩威猶存,可苟延殘喘,恭謹對答道,「陛下已盡人間之事,神靈有知,定會垂鑒,無論太子妃用羹後如何,都是蒼天神佛意旨」
武后聽了她的說辭,滿意地笑了,「婉兒有大慧根,日後東宮方面,你可多加垂顧過問,安穩為上,莫要再生事端」
「是,陛下」上官婉兒蹲身福禮,面上仍舊春風洋溢,玲瓏可親。
武后的笑意更深,突地問道,「婉兒,明日朝會,你說,權策會坐在哪裡?」
上官婉兒的臉頰明顯沉了沉,乾澀道,「臣妾不知」
「呵呵呵」武后輕笑,挺了挺偉岸的前胸,傲然道,「莫要氣餒,權策那小賊,雖行事詭異莫測,但一向謹守規矩,若朕不允許他們自行爭鬥,他是不會擅自妄為的」
「陛下英明天縱,自能駕馭世間萬事萬物」上官婉兒臉上仍舊有些發苦,仿佛還沒能從敗在權策手下的陰影中緩過勁兒來,口中連連稱頌。
心中卻又是一番乾坤。
她想起了以往,武后為壓制權策上升勢頭,權策一次出西塞,對陣吐蕃和西突厥,一次北伐,對陣契丹和後突厥,都沒有得到相應的統兵官銜,以白衣統兵,那時候,她便在想,如此長久下去,權策日後領兵,怕只憑姓名便可,根本就不需要朝廷認可。
眼下仍是如此,權策謹守大規矩,在武后指定的框框之中縱橫捭闔,一再重傷政敵,在朝中也將要闖出在軍中那樣的威望,日後他不守規矩,跳出框框,其勢又磅礴,那還有誰敢與他為敵?
或許,有人認為她上官婉兒敢。
上官婉兒偷偷笑了,笑得有些狡黠,有些痞壞,念及她與郎君之間唯一可能的戰鬥,一抹暈紅爬上臉頰。
離了仙居殿,上官婉兒前往內侍省,料理宮廷庶務。
手上破天荒拿著個大紅綢緞為底的繡樣,笨拙地刺繡,聽面前來稟事的內侍女官們回報差事。
「昭容,這是鸞台進行稽核後,送來存檔的公文,請您過目」有個小內侍抱著一摞案牘進門來,只要上官婉兒首肯,這些文牘將存入內庫,以備調閱。
第762章 花謝花飛(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