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陽府衙門。大筆趣 www.dabiqu.com
熱鬧非凡。
狄仁傑以下,留守神都的高官重臣,幾乎都來到了這裡,李旦打頭,神都的公卿勛貴,也到了個齊全。
有史以來,還沒有出過這樣的惡事。
當朝親王遭到刺客追殺縱火,府邸燒成連片白地,長子郡王被暗殺,自己也被火燒傷,驚懼不安,惶惶如喪家之犬,舉家上下逃竄到官府避難。
武周皇朝,梁王武三思,開了個可笑又可悲的先河,註定要留名青史。
「兇徒長相如何,可曾看到?是豹頭環眼還是紅臉長髯?」
「賊子使的是什麼兵器,威力大否?」
「刺客可有留下一言半語,勒索財物,還是強索女色?」
……
武三思才睜開眼睛,頭頂上已經密密麻麻圍了一圈兒的腦袋,每個人都在噴著唾沫星子,問的話與其說是在關心,或者在查案,不如說是充滿了聽說書一般的好奇心。
武三思臉色慘白,手腳不停抽搐,呵呵喘著粗氣,用盡全身的力氣,「爾等,爾等都滾開……」
「嗯哼」李旦輕咳了一聲,甩甩袖子,率先轉身退開,一臉的正氣凜然,「查案自有狄相,爾等靜聽便可,七嘴八舌,成何體統?」
眾人都退開一兩步,將雙手籠在袖子裡,靜靜站著的狄仁傑凸顯了出來。
「殿下受苦了,身子可安好?」狄仁傑沒有直接問案,先噓寒問暖。
「呼呼……」武三思連續吐出幾口濁氣,胸脯起伏不定,閉著眼睛,也不知是在養神,還是不想回答狄仁傑的問題。
狄仁傑呵呵一笑,環顧四周,隨口處置,「看起來,梁王殿下還須靜養些時日,只不過,此地畢竟是官衙,非棲居之所,蕭府尹,還請尋個幽靜所在,妥善安置,記得,務必要保證安全」
「是,下官遵命」蕭至忠自然沒有二話。
卻不料,方才閉著眼睛不理人的武三思,眼睛立時睜開,瞪得銅鈴一般大,雙臂用力撐了一下,試圖支起身子,沒有成功。
「砰」的一聲,武三思又摔了回去,齜牙咧嘴,厲聲道,「本王,本王不走……本王來此,是來報案的,此案不能水落石出,給本王一個交代,本王哪兒都不去,哪兒都不去……」
武三思以手捶床,咚咚作響。
李旦扯了扯嘴角,陰著臉一言不發,眾人一片寧靜,都看著狄仁傑。
「看起來,梁王殿下身子大好了,體力也恢復了」狄仁傑聲音冷酷下來,「報案報了就是了,朝廷的規章法度,皇族貴胄的體面,還是要的……對麼,梁王殿下?」
武三思臉頰上的肉急促抖動,眼神從起初的狠戾猙獰,變得激憤,悽然環視四周,最終頹然怯懦。
仍是那句話,他沒有可以信賴的倚仗,要是狄仁傑強制將他驅逐出去,怕是沒有人會為他仗義執言。
武三思心神俱毀,身子骨軟成一團,萎頓在床榻上。
狄仁傑瞥了他一眼,心底幽幽一嘆,「蕭府尹,請梁王殿下移步牡丹苑暫住」
蕭至忠衝著旁邊的洛陽司馬崔澄抬了抬下巴,崔澄親自帶著幾個官差頭目抬著武三思的床榻,走了出去。
「等等,我兒崇烈何在?」武三思突地想起了自己家的命根子。
這話一問出口,四周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許多人都在強忍著笑意。
武三思深感不祥,在榻上不停翻滾,嘶喊著追問,「我兒何在,我兒何在?」
「好教梁王殿下知曉,府上的崇烈郎君身子沒有大礙」崔澄腳下不停,他甚至伸手將武三思按住,制止他掙扎,殊無一點敬畏之心。
「只不過,他許是驚嚇過甚,得了離魂症,下半身失禁,加上他又有癆病的病根兒,醒來便氣喘呻喚,睡去便屎尿齊流,過得很忙碌,充實得緊」
「離魂症?失禁?」武三思仿佛泡在了冰桶之中,豎起發青的手指,賭咒發誓,聲音悽厲如同夜梟,「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上蒼明鑑,斷我根者,我必血債血償,十倍報之」
不少有意無意的視線,飄向淡然鎮定的李旦,然而,他卻無動於衷,他不知道是誰出的黑手,但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