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憔悴的妹妹,思來想去也就答應了。
新安也算是洛陽的門戶之一,雖然及不上東都的繁華,可大街小巷也頗為富庶,姊妹四個擠在一輛車中四處逛了一圈,玉卿有意活絡氣氛,玉瑤又不停地說著兩京的繁華盛景,很快小妹八娘就被這些話和外頭從未見過的景象給勾去了心思。唯有玉奴兩隻眼睛痴痴地望著窗外,誰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突然,玉奴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頓時呆了一呆,可緊跟著她便知道,自己並沒有認錯人,因為那個男裝打扮的女子帶著幾個隨從,竟是徑直向自己這一行人策馬行來。須臾,不但是她,今次跟著的隨從全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有人趕忙上去盤問了之後,立刻驚呼了一聲,趕緊拔腿飛跑了回來。
「諸位娘子,來者自稱是從洛陽安國女道士觀來的,來見太真娘子。」
這個稱呼自從玉奴回到蜀中後,就再也沒有聽過了。她見小妹八娘有些疑惑,而玉卿和玉瑤則是看向了自己,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是師尊最信賴的霍娘子,我去見見她。」
「玉奴」玉卿一把抓住了妹妹的手,隔了許久,這才嘆了一口氣說道,「不要忘了我對你說的話。」
儘管心裡五味雜陳,可下了車看到霍清時,玉奴仍是生出了一股難以名狀的依戀和孺慕。她當初被玉真公主收為弟子的時候,年紀還很小,自己沒有子女的玉真公主根本不知道怎麼照顧她,結果她的生活起居,都是霍清一手打理,就連侍婢都是霍清親自挑選的。當她和霍清終於面對面的時候,她忍不住鼻子一酸難以抑制地落下淚來,而高挑的霍清先是按了按她的肩膀,隨即就把她拉進了懷裡。
「娘子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場。別看貴主那樣的金枝玉葉,之前金仙長公主去世的時候,一樣是哭得昏天黑地,直到現在也沒什麼精神。」霍清一面說,一面輕輕拍著玉奴的肩背,輕聲說道,「貴主聽說你快到洛陽了,就讓我派人打聽,結果我一到新安就得知你們到了,到旅捨去卻撲了個空,幸好在這裡遇到了你們。娘子,到了洛陽就去安國女道士觀住吧,貴主說了,如果覺得城裡嘈雜,就搬到王屋山仙台觀司馬宗主那兒去。」
玉奴本能地想要開口答應,可是,想到玉卿之前對自己說的話,想到自己因為父親的死而生出的傷痛,她忍不住又猶豫了。而她那攥著拳頭猶疑不決的表情,霍清恰是全都看在眼裡,一時便誠懇地勸道:「娘子,貴主入道二十多年,雖然相從修道者眾多,可和金仙長公主只收了玉曜娘子一個弟子一樣,她也只正式收了你這一個弟子。如今貴主孑然一身,杜中書也已經身居高位,不能再如從前那樣不時登門,你若是侍奉在身前,至少能聊解貴主寂寞」
此話一出,原本心中愁腸百結的玉奴登時恍然醒悟。想到玉真公主一貫對自己的好,她想了又想,最終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聽霍娘子的。等到了洛陽,我去叔父家中拜見過嬸娘後,就去安國女道士觀陪侍師尊
「好孩子」儘管身份不同,但霍清本能地這麼叫了一聲,等到鬆開手讓玉奴又站直了身子,她見其因為剛剛的親近而鬢髮散亂,少不得當場三下五除二替其松松綰了一個螺髻,繼而便低聲說道,「那記住了,早些對你家長輩明言,到時候我親自來接你」
見到了玉奴,又說動其同意一到洛陽就去安國女道士觀,霍清自是放下了心頭最大的包袱,當天也不耽擱,帶著隨從快馬加鞭趕回洛陽。金仙公主這一突然辭世,她就敏銳地感覺到,玉真公主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平日裡痴痴發呆的時候漸漸多了。儘管也常有在別館召集文人雅士吟詩作賦的賞玩,但這種機會實在是太少了,少得讓她心痛。因此,當偶爾聽說玉奴已經快到洛陽的時候,她根本顧不得去核實消息真假就匆匆派人打探,甚至自己親自趕去了新安。
然而,午後時分,當她在洛陽安國女道士觀門前下馬之際,守門的道童卻誠惶誠恐地說道:「霍娘子,貴主去城外別院了。據說明日觀主要在別院開流水席,招待好幾位從代州來的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