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早就相識,只是當年我在遇到令尊之前,曾經在都播當過同樣的角色。」
僕固懷恩本來只是隱隱懷疑,聽到陳寶兒坦然承認之後,他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明白為何杜士儀會在召回陳寶兒之後,不顧其本是白身,為其奏請司馬這樣的高位幕佐。再聯想起這一次侯希逸坦露的安祿山逆謀,同羅的阿布思那點小心思被再次洞悉,仆固的奪權風波也被輕易平息,此前杜士儀和他、侯希逸以及羅盈商討的,竟然是如何繼續保持漠北這看似一團亂局,讓牛鬼蛇神全都跳出來,然後統統收拾於淨,回頭再應對河北王安祿山。這幾年來因天子的厚此薄彼本就窩了一肚子火的他,現如今方才意識到,杜士儀一直都在應對著天子翻臉的那一天
於是,他忍不住感慨道:「幸好,大帥不是王忠嗣」
僕固懷恩親自前往仆固牙帳城收拾局面,杜士儀則是在同羅牙帳城和羅盈侯希逸繼續商定當安祿山舉起反旗後的一系列應對措施。當然,他也沒忘了把派人回去把阿古滕給召喚過來。當這位當年阿布思親自送去安北牙帳城,多年薰陶下已經足夠獨當一面的年輕勇將匆匆趕到之後,杜士儀也不多解釋,直接讓阿古滕自己到城中四下去打聽打聽,然後再去見阿布思。
茫然的阿古滕在羅盈派人引路之後,先去見了自己最最熟識的幾個老將,又去找了自己少時玩伴,隨即於脆扮成平民,到底層牧民當中去轉了一圈,當他最終出現在父親阿布思面前時,心裡著實五味雜陳。他不像僕固懷恩那樣性格本就強勢,且跟了杜士儀這麼多年,所以父子重見之後,阿布思固然百般狡辯,他卻實在說不出僕固懷恩那樣強硬逼父親退位的話來。
還是阿布思自己發現,他說十句,兒子都難得回一句,最終突然意識到什麼,打了個寒顫。不是杜士儀打算殺他祭旗,所以⊥阿古滕來見他最後一面吧?
阿古滕根本沒發現阿布思倏然間面如白紙。他在猶豫再三之後,這才低聲說道:「阿父,你如果還像現在這樣,我很難去向杜大帥求情……」他本意是想勸父親一下,自己都已經四處去問過了,父親的心思昭然若揭,就不要抵賴了。
可阿布思卻已經當成是杜士儀已經下令處死他,兒子不忍心,所以還想去求情,當此生死關頭,他想起陳寶兒說過的話,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拍大腿說道:「阿古滕,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說什麼了。同羅騎兵名聞漠北,可在我手下卻始終碌碌無為。你既然在安北大都護府呆了這麼久,從今往後,你回來吧,我讓位給你」
阿古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阿布思立時三刻開始交待後事,他方才確信自己並沒有聽錯,可直到他被阿布思從屋子裡轟出來,逼著他立刻去見杜士儀談這件事,他整個人仍是暈乎乎的。到了杜士儀面前,他訥訥把父親要傳位給自己的話一說,就只見杜士儀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終突然哈哈大笑。
「大帥,我阿父……」
「我待他不薄,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動安北牙帳城的歪腦筋了。」杜士儀知道阿古滕為人就是腦袋一條筋,所以絕口不提自己對阿布思也絕非全心全意的信任,接下來對阿古滕這些年來的戰功表示了肯定,末了才仿佛有些勉強地開口說道,「我不想殺人,但若是不懲處阿布思,不足以正安北大都護府的秩序。三日之後,你自己挑選護送的人,再加上牙兵一百,送他去骨利於讓他在骨利於吹上幾年北海的寒風,他就知道,我從前對他有多寬容了」
讓阿布思這個傢伙好好嘗嘗蘇武牧羊的滋味
聽說讓自己挑人護送父親去骨利於,阿古滕頓時一陣狂喜,慌忙單膝跪下拜謝不止。等到他匆匆轉身離開去安排此事之後,屏風後頭便有人悄然閃了出來,正是侯希逸。他摩挲著下巴上那一叢鬍鬚,意味深長地說道:「大帥還真是好本事,能夠把幾個真正的鐵勒人收拾得這麼服服帖帖。」
「恩威並濟,僅此而已。再說,我給人好處的時候,可比安祿山要更加大方。」杜士儀見侯希逸立刻笑了,他就開口說道,「你明天就動身回去吧。有你的回話,安祿山想必不會再動你家產的主意。我會設法讓漠北的消息偶爾傳上幾條去長安,讓楊國忠覺得這邊還正亂套,免得他惦記我,順便再舉發一下安祿山。如果陛下真的能夠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