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地址,對於刁冉冉來說,其實並不陌生。
她隱約知道,從虞幼薇回到中海以後,吃穿用度就全都是由戰行川負責。一開始,她其實也是有些耿耿於懷的,不過,鑑於後來他對她說了實話,包括當年那樁無頭公案的始末,刁冉冉也就沒有再追究。
同為女人,她雖然討厭虞幼薇的存在,卻難免同情她的遭遇,所以,對於戰行川出資為她購置公寓那件事,刁冉冉也就裝作一無所知。何況,公寓是在他們認識之前,他就買好了的,並不是後來才買的,她覺得即便和他大鬧,在「理」字上也未必站得住腳。
不過,此時此刻,刁冉冉卻再也沒有辦法做到保持平靜了。
她的丈夫,夜不歸宿,卻前往另一個女人的家裡,看看時間,恐怕是準備過夜了。
而且,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是他難以忘懷的初戀情人。
他們在做什麼,他們會不會
她不敢再想,拿起手機,不服輸似的又打了一遍,還是關機。
刁冉冉咬著嘴唇,坐在馬桶上,腦子裡有著一瞬間的空白。她甚至想到,去找孔妙妙,問一下虞幼薇的手機號碼,然後打給她,問問她戰行川是不是真的在她那裡。
可是,等她在通訊錄里找到孔妙妙的號碼,差一點兒就要撥出去的時候,她一下子醒悟了。
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就算虞幼薇真的接了電話,難道,這件事情就會發生轉機嗎,他依舊在那裡,他們的關係依舊不會改變,甚至,對方只會嘲笑她,向她炫耀,證明這個男人從頭到尾,根本就不屬於她,她不過是空有一個妻子的名頭。
戰行川的人不在她這裡,心,也不在。
活了二十幾年,刁冉冉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在婚姻的這場戰役里,她輸得灰頭土臉,完全沒有翻身的餘地。
她誰也不怨,誰也不怪,只恨自己太年輕,是人是狗分不清。
把手機丟在一旁的洗手池邊,刁冉冉站起來,沖水,然後洗了一把臉。她把水流開到最大,卻發現怎麼洗都好像洗不乾淨這張臉似的,因為有源源不斷的淚水從眼睛裡流出來,比水流還急,還快。
她沒有強忍,而是放縱著自己,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她告訴自己,只准哭這一次,以後無論怎麼樣,她一定再也不哭了。
寂靜無聲的午夜,她在衛生間裡,一個人,伴著嘩嘩的流水聲,徹徹底底地痛哭,好像要把身體裡的什麼東西都擠出去一樣,隨著連綿不斷的眼淚。
天亮以後,她希望自己能夠忘掉一切傷痛,丟開所有的彷徨和不安
戰行川醒來的時候,腦後像是墜著一塊鉛似的,他掙扎著坐起來,難免齜牙咧嘴一番。
看著完全陌生的周遭環境,他顯然愣怔了片刻,似乎在辨別著自己現在在哪裡,一時間有些認不出來。猛地搖了搖頭,戰行川終於清醒過來,認出來這是虞幼薇的公寓。
他有些自嘲地想到,原來自己只是想上來解決一下內急問題,沒想到,竟然直接睡過去了,看來真的是喝醉了,吐完之後,他的記憶就中斷了,完全不記得後面的事情了。
剛一勾起嘴角,戰行川看見牆上的鐘,時針已經指向了上午九點,他頓時打了個激靈,,他居然在這裡睡了一整個晚上。
也就是說,他昨晚沒回家。
戰行川懵了,急忙掀起被子,到處找手機。
他在褲子口袋裡摸到了手機,拿出來,發現竟然關機了,只好急忙開機。
等待開機的時候,戰行川飛快地從床上起來,低頭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還好,看樣子,他昨晚根本就沒脫衣服,連襪子都還穿在兩隻腳上。
正暗自懊惱著,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幾下,虞幼薇走了進來。
「我聽見了聲音,猜到你醒了。先去洗漱一下吧,我做了早餐,白粥小菜,宿醉之後,吃清淡一些比較好。」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放在床上的手機,屏幕亮著,顯然是剛開機。
果然,下一秒,手機響起來,有幾條簡訊快速湧進來,大概是未接來電的提醒簡訊。
戰行川點點頭,一邊繫著襯衫的扣子,一邊去撥弄手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