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習習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腳上的鞋後跟深深地陷入了沙子裡。
她急急回答道:「我不是後悔……我只是……不想再提。」
簡單的四個字,不想再提。
關於那些愛過的,恨過的,不欲人知的種種深情與絕情,她已經不想再提。詩人說,她將用一種溫柔的心情來終身守口如瓶,她做不到溫柔,但應該勉強還能保持沉默。
「那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也是我最痛苦的日子,那段婚姻給了我最大的光榮,也給了我最大的難堪。它給了我全部,又拿走了全部,我不希望被人提及,只是想要保留我最後的自尊和安寧,也是想要保護好睿睿,他還小,不應該承擔大人世界的對與錯。」
說完,冉習習抱緊雙臂,快步就走。
律擎寰猛地衝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將她帶進自己的懷中。
她自然嚇了一跳,所幸,他只是抱著她而已,並沒有再進一步有其他的舉動,冉習習終於沒有掙扎,站在原地,只是身體不免有些僵硬。
「好,我不問了,你也不用再提。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別人再用這件事來繼續傷害你和睿睿,我說到做到。」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好像正在克制著。
冉習習的心頭跟著一動,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快得令她抓不住。
午飯之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去睡了午覺,因為前一晚的睡眠都太差了。不過,他們沒回房,就在一樓的沙發上,各占一頭,互不打擾。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先一步醒來,沒離開沙發,而是坐在一邊凝視著自己,目光深邃。
冉習習立即窘迫起來,她摸摸臉頰,尷尬道:「有什麼好看的啊?」
他只是笑,也不肯說話。末了,律擎寰才啞聲道:「只是覺得心裡很安定,不管外面鬧得多麼翻天覆地,我在這裡看著睡著了的你,就特別寧靜。」
她飛快地捕捉到了他話語裡的那一絲寂寥的味道,一時語塞。
「那個,我們什麼時候走啊?」
雖然這裡的確風景宜人,而且又完全無人打擾,就好像是世外桃源一樣,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但冉習習卻覺得,他們一直呆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該面對的事情,遲早要面對,逃不掉。
「就這麼不喜歡和我在一起?」
他挑挑眉,佯裝不悅,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冉習習急忙說不是。
「是不是都無所謂了,想離開這裡也不是天天都可以的,我叫了那個小姑娘來陪你四處玩玩,我一會兒要出去,要到晚上再回來,等我吃晚飯。」
律擎寰邊說邊起身,上樓換衣服去了。
就像是印證了他的話一樣,之前見過一面的那個小姑娘很快到了,律擎寰喊她小王,沒提名字,冉習習便也沒問,喊她小王。
小王是奧克蘭大學的學生,在旅遊管理專業就讀,是昨天那個中年男人的侄女。借了這層關係,她才被律擎寰喊來,在他忙的時候陪著冉習習,以免她害怕。
畢竟人生地不熟,他知道她的膽子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大。
「我要去另一座海島,談一下關於合作開發的事情。你知道,我就是做這一塊起家的,離不開海。」
臨走之前,律擎寰還是主動告訴了冉習習自己的去向。
她微微愕然,這才反應過來,他來這裡,其實也不只是因為想要逃開麻煩,或者單純和她度假,而是主要為了洽談合作。
甚至,所謂的旅行也只是個幌子吧……畢竟人多口雜,他要談的項目應該是公司的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她則成功地扮演了令男人拋下生意的紅顏禍水,誰也想不到,律擎寰其實是跑出來談生意,而不是貪戀美色。
想通這一點,冉習習竟然有些失落的感覺。
她看著他走出門,猛地想起什麼,朝著律擎寰的背影大喊道:「我的手機和卡呢?這裡能不能上網啊?好無聊啊!」
身為一個現代人,沒有手機和無線網絡的日子,就像沒錢一樣難熬。
日光浴再好,不能一口氣曬上一下午,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上網打發時間,順便看一下律擎宇的事情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