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聽了這個消息的周昌,卻是憤怒無比,真正讓他感到失望的,是這一切背後的推手。
倘若是朝臣傾軋,他或許不會如此痛心,可那是帝王啊……是他們盡職盡忠的帝王啊……
周昌猛地站起來,神色中還帶著十足的激憤,「事情倘若真的如此,我……我便帶兵回京!如此君者,不堪為君!我周昌亦不會效忠這等宵小之輩!」
這位一直以來,可以算是憨厚耿直的西北副將,這應該是他半生歲月里,說出來的,最是大逆不道的一句話了。
可他也僅僅能在這個時候這麼喊出來罷了,周昌忽然又頹然地任自己倒在了椅子之中,神色全是悽然。
展藺與花聽雙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紛紛閃過一絲黯然之色。
這裡的人,都是身在朝局之中的人,但是,沒有人比展藺更加清楚了解當今大晟的朝局當時如何的,因為,或許是當局者迷罷了,展家被從朝局中排擠了出來,卻是更加認清了當今的形勢。
若非天下初定的不安時期,當為政者通過暴戾斬殺朝臣以達成鞏固政權的目的地時候,這個政局,也將走向了結束。
齊勇更甚,一直以來,大晟都是齊勇忠君盡職的地方,更因為當年初封將後,因為家人的緣故,承順帝多有幫扶,可如今呢……
他早已反應過來留在京中的家人究竟為何,更謙明白了如今西北處境的由來,竟是覺得,原本一分滿腔熱情的熱血,凍成了冰渣一般。
此處的氣氛,突然這麼下降了幾分,最終受不住的還是展藺,一雙滿含涼意的雙眸掃視了一圈兩人之後,展藺的聲音中帶了一些譏誚,「呵,瞧瞧你們,倆大老爺們,聽到這種消息,至於這樣麼,告訴你們,比你們難受的人大有人在,當今是個什麼樣子,小爺我比你們清楚多了,什麼忠君國那一套,小爺我不管,我知道,不管是西北軍還是四路軍,一開始成立的時候,都是為了天下百姓,可不是為了高座上的那位,不過被狗咬了一口,難道還要自我哀悼不成?」
展藺的語氣涼涼不帶溫度,花聽雙聽此,卻是覺得心中一緊,已經相處了太久,她怎麼會看不明白這個紈絝少年靈魂深處的孤獨和早已寒透的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齊勇粗聲看向展藺。
便是周昌也愣了神一般看著展藺,展藺只勾了勾唇角,道,「與其忠君,不如忠心!」
這麼一句話出來,一時之間,大家都沉默了。
反倒是周昌與齊勇齊齊看向花聽雙,「大小姐是否有何想法?」
消息是程錦帶來的,程雲是程錦的父親,當年的事情,受到最大衝擊力的,其實是程錦才是,齊勇也是立刻反應了過來,「程錦呢?」
花聽雙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錦兒叫我帶來這個消息的時候,便已經猜到了兩位將軍的反應會是如此,錦兒叫我給兩位帶一句話,程家的使命,仍舊是驅除韃虜,西北軍創立的初衷,還是如此,周將軍倘若真的還記得當年跟隨程伯父的時候的豪言,請守護好西北。」
周昌聽著微微怔愣,似乎反應不過來,花聽雙也不再多言,只是這麼提點一句而已,但是周昌能穩坐西北軍副將這麼多年,自然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加之聽見了花聽雙初來時候的那一句以不變應萬變,當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西北軍當真要為程雲報仇麼,不太可能,因為如今的西北軍,已經不是當年程雲麾下的模樣了,這裡面,已經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周昌一人之力,如今還不能撼動,必須有一個更恰當的時期。
周昌守好了西北,方能漸漸控制住西北,周昌的熱血,與史攻是不一樣的,這是為什麼程錦願意相信周昌。
單是看今日對待柳鵬的態度便可見一二。
明白過來的周昌,神色之中也多了一些嚴肅,「雙姑娘,我周昌已經明白如何做,你告訴大小姐,西北……一定不會讓泉下的大將軍失望!」
花聽雙點點頭,「我們相信周將軍。」
說著,周昌也不再與他們多言,他需要立刻回到軍營,想辦法穩定住一部分面對新的主將的士兵的軍心,更為重要的是,他要穩住自己在軍中的地位,今日發生了這麼一出,難免柳鵬會因此而借題發揮。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