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愛自己,自己之前的那些人生里,根本沒有幸福可言,甚至遺憾都是奢望,所有的都是絕望和可憐的期盼。
眼巴巴地盼著父親來疼愛自己,還如從前,眼巴巴地盼著程蘊來疼愛自己,還如從前。
可到頭來,他們都不愛自己,他們愛的都是他們自己。
自己,不過是一隻蜉蝣,任人踐踏,任人拋棄,無人可依。
在正常的女兒看來,很簡單的事情,在她看來,卻難如登天。
就算是祭奠母親,都要再三算計。
父親,你是不是終要我為敵,方能如意?
她有些無力,腳步都幾乎被凝滯不動,如千鈞滯澀,舉步維艱。
不!
她心頭吶喊,不是的,實際情況是自己的計劃非常順利,沒有出一點差錯。
自己的這些軟弱,都是來自於自己的內心。
潛意識裡對他們的期待和渴望。
期待不該期待的東西,只會讓你軟弱。
她使勁搖頭,不,我不軟弱。
我並不迷茫的,我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知道自己要什麼。
我有一盞自己的明燈,只不過,那盞燈還沒有將黑暗徹底照亮,雙腿還不夠快,沒有將那些未知盡數看清。
她在禪院裡慢慢地踱步,心潮起伏,然後慢慢地安定下來。
到最後,她的內心堅定無比,對許耀卿、對許家,再沒有一點期待,哪怕潛意識裡的也沒有。
至此,她和現代的特工靈魂,徹底融為一體。
既有特工的聰慧、強大,又有千金小姐的柔韌、溫暖,她是一個全新的自我。
這是她的習慣,心情煩躁,便去散步,一圈不行就兩圈,兩圈不行就四圈,直到不再煩躁衝動,直到自己能夠冷靜沉著地做出每一個決定。
上天給了我這麼多,並不是為了讓我自怨自艾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發揮它最大價值。
她心定了就轉身回房間。
房間裡燈影搖曳,一道高大的身影印在床帳上,漆黑、高大、扭曲,帶著無言的壓迫和濃濃的殺機。
「誰?」她下意識地握住袖中的匕首。
那是她讓祝媽媽交代姚掌柜幫她買來防身的。
那人緩緩轉身面對她,如墨的烏髮、黑衣,深不見底的黑眸,臉上一張猙獰的鬼面。
眼前的人有一種詭異而恐怖的美感,舉手投足帶著上位者的霸氣和威嚴,仿若地獄裡降臨的幽冥,立刻將周圍的空間都凝固住,盡在他掌控。
是他。
許凌月鬆了口氣,瞬間放鬆下來,腹誹道:就算是面具控,難道不應該戴一頂材質高檔、造型精緻,能夠給他加分,讓他平添幾分魅力的面具麼。
戴著街頭隨處可見的劣質面具是什麼鬼。
「想必你不是來殺我的。」她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慢慢地啜著。
之前雖然感覺到殺氣,可既然是他,那就不可能殺自己。
沒人會殺自己剛剛救過的人,更何況也沒什麼衝突。
黑衣人看著她,漆黑的眸子如濃郁的夜,聲音依舊那麼低沉刻板沒有一點溫度,「這樣看你的確好了,還真是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