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府。
此刻,浮現在雪清歡腦海中的,正是「石府」二字。
這倆字也曾默默無聞。
直至石鑫橫空出世,便為之鍍金上研,一發不可收拾。
在此後近二十載歲月中,石府受封獲譽無數。
更在外夷犯邊最黑暗之際,守住了中州西南地域最後的光明。
儘管石鑫適時急流勇退,榮歸故里。
但功高蓋主之人,歷來難以善終。
更何況,在退居一隅後,石府和江湖之間牽連過密,以致名氣過盛。
令人生畏,更惹人忌憚。
最終,石府理所當然地被歷史洪流吞沒。
而明眼人都能瞧見,朝廷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雪清歡之所以聯想到石府,自然和洛飄零脫不開關係。
昔年同石鑫走得最近的江湖人,便是洛飄零恩師龍耀。
龍耀又是什麼人?
一個武學全才,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之人。
蓋因此,他在劍法上的造詣才無法突破桎梏,沒能達到與四大劍客叫板的地步。
這樣一個人,甘為石鑫所用,對外更是被稱作石府第一高手,二人關係可見一斑。
那洛飄零呢?
在石鑫嫡系親人盡皆罹難,唯有一養女留存的情況下,洛飄零是否能被看作是石府後繼之人?
不管雪清歡自己怎麼想,至少大部分江湖人是如此認為的。
否則洛飄零竊取少林金印的「事實」,便缺乏站得住腳的動機。
所以,從多數江湖人,乃至朝廷的角度來看,雪清歡可以為洛飄零貼上個「石府餘孽」的標籤。
而渡鴉等人和石府又會有何關係?
首先便是石鑫的身份。
鎮邊將軍。
在他告老請辭後,除卻少數麾下舊部為生計所迫,不得不繼續為朝廷賣命外,大多人心灰意冷之下,緊隨其後,退離朝堂。
其中一大部分人去往渝都石府投靠石鑫。
面對一份份無法辜負的信任,石鑫只能將之納入石府,並置辦各類產業,為眾人謀求生計。
這也直接導致日後石府逐漸勢大,隨而招來禍患。
而當中少數能力過人者,則聽從石鑫建議,分落中州西南地域各處,各自發展。
如此一來,既能與石府脫開關係,也能為中州西南邊境築起一道隱形壁壘。
當再有外夷犯邊之事發生時,他們便能有自己的一股力量,為中州家園浴血奮戰。
這些事,雪清歡若是偏安一隅,專心經營一曲流年閣絕不會知曉。
然而事與願違,正因他一手創立了一曲流年閣,他再也不是孤家寡人。
為了幫派,他不能停下腳步,隨之而來的便是各種道聽途說,其中自然不乏昔年石府或是輝煌,或是一夜覆滅的事跡。
起初雪清歡還無法辨別個中細節真偽,但聽得多了,總能『摸』清楚個大概。
便是在這天涯小鎮上,也存有關乎石府的事跡。
想必這便是洛飄零等人一路西行,來此「避難」的倚仗之一。
昔年追隨石將軍者四散而去後,或能在危急關頭,再為中州而戰,可能否為石府覆滅之仇而戰?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只是,他們缺乏一個領導者。
缺一個,肯冒著各方壓力,為石府之殤訴求公正的領導者。
不出意外,渡鴉等人便是石鑫舊部。
在石鑫辭官離任後,他們選擇了退隱崑崙境。
石府覆滅之事未能及時傳入他們耳蝸,當聞知消息時,已無可奈何,更不知所措。
現如今,他們等來了洛飄零,等來了這位能引領他們復仇的領導者!
所以,他們便跟著這位新的「將軍」開始了行動。
至於他們曾經的確鑿身份,雪清歡所知不多,無法憑空猜測。
他不知道,但在這大廳中定有人知道。
洛飄零知道,俞樂也一定知道。
他已看向俞樂。
似是巧合,俞樂也正看向他,其嘴角正噙著笑。
俞樂揚聲道:「看來,我們的雪閣主已有眉目了。」
此話一出,眾人當即閉口噤聲。
雪清歡道:「我想俞公子想告訴我等的信息,不外乎兩點。」
俞樂挑了挑眉,道:「哪兩點。」
雪清歡道:「洛公子是石府之人。」
俞樂聞言點了點頭。
雪清歡接著道:「渡鴉兄等十八位朋友,是石將軍舊部。」
俞樂依舊在點頭。
雪清歡說得風輕雲淡。
俞樂默認得氣定神閒。
雪清歡的回答,解開了眾人心中的疑慮。
然,大伙兒卻因此憂慮更甚。
畢竟「石府」二字已沉寂多年,如今捲土重來,是否意味著一場浩劫?
於是,眾人再也難以壓抑心中的焦慮,相互喋喋不休起來。
六合樓大廳在頃刻間炸開了鍋。
「石鑫舊部!」
「是了,早該想到如此。」
「糟了糟了,一個石府餘孽,一幫石府舊部,他們這是要為復仇而來!」
「慌什麼?他們再厲害不就這二十來人麼?他們敢走出六合樓,便絕沒有活命的機會。」
「那他們若不離開六合樓呢?」
「一輩子當縮頭烏龜?哈哈!那由他們去啊。」
「哼!你們是忘了先前那雪閣主分析的嗎?洛飄零能和諸多江湖勢力這般打游擊,想來便是各路石將軍舊部出手相援的結果。」
「這麼說來,在中州西南地域,已沒人奈何得了洛飄零?」
「恐怕,還真是如此。」
「」
雪清歡見狀,豁然一笑。
他沒曾想大伙兒對石府竟有如此忌憚。
他也終於明白俞樂,為何要如此百轉千回地借他之口將答案訴諸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