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樟來時本說,讓江蘊日後都坐馬車內。
然江蘊惹出這番事後,自知那句話肯定是不作數了,也不敢去弄濕他車內的軟毯,就坐在車板上陪程風一起吹風,連打了五六個噴嚏。
程風瞥了她一眼,道:「你可別將風寒傳給我。」
江蘊想讓他別烏鴉嘴,然轉頭話還沒說出口,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濺了程風一臉唾沫星子。
程風被噁心的往邊上一彈,手上的韁繩拽得用力了些,害得馬兒亂了腳步,車子一陣晃動。
「程風。」
車內傳來聲音,程風忙穩住車,道:「主子,是她沖我噴口水,我才」
他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主子最煩人找藉口,馬上又改口道:「屬下失職。」
江蘊則沒說話,她雙手抱膝坐著,低下頭把下巴放在膝蓋上,一來這個姿勢比較禦寒,二來則是能將尷尬的臉色藏一藏。
程風認錯後,裡面那位主不曾再應聲。
自從出宮後,他就沒與江蘊說過半句話,江蘊心中忐忑。
她抱著僥倖心,盼著蘇明樟大發慈悲不打算計較,於是入府後遠遠跟在他身後,看他自己一人快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後,這才鬆了口氣,打算趕緊回屋換衣裳。
然江蘊才改了方向,那人就像背上長眼睛似的。
「過來。」
「是。」
入書房後,蘇明樟便讓她跪著,自己則是往太師椅上一靠,拿起桌案上的信摺子看起來。
半晌,他才開口道:「今日有四錯,自己說,說完了回去。」
江蘊原聽說蘇明樟折磨人的法子多,心裡已經將亂七八糟的刑法過了一遍,誰曾想只要歸納一下錯誤就可回去了。
她早就反思總結過錯誤了,不多不少,正好四條!
美哉美哉。
江蘊帶著滿腔悔意道:「奴婢一錯,錯在不該被江二姑娘所激,奴婢是相府的人,當只聽相爺一人差遣。」
蘇明樟手中傳來紙張翻動的清脆聲響,眉間有淡淡的慍色,江蘊小心打量著,怕自己說的話有所不當。
不過蘇明樟的煩意更像是來自信中內容,少頃,他嗯了一聲,示意江蘊繼續說。
江蘊道:「奴婢二錯,錯在既已與江二姑娘發生衝突,就該占到上風,而不是自己也落水吃虧,丟了相爺的顏面。」
這點是上次扇江晗巴掌後悟出來的,若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是會被一腳踹出相府的,所以她落水前說什麼也要拉下江晗。
蘇明樟又嗯了一聲。
江蘊繼續歸納錯誤道:「奴婢三錯,錯在撒謊,江二姑娘並非因被相爺拒婚才為難於奴婢,奴婢卻為了仗勢,將相爺推了出來。」
捏信紙的手忽然一頓。
「嗯?」
蘇明樟雖還是一個「嗯」字,卻換了語調。
江蘊一愣,忽而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蘇明樟道:「這條不對。」
這條錯誤,她總結的不對?
她可是利用他來撒謊,怎麼不是錯誤了?
江蘊不解,問道:「相爺,這不算錯嗎?」
蘇明樟終於抬眉看她一眼,道:「你手裡除了我這張牌還有什麼?你不用,那是存心想死嗎?」
說完他又垂下眸子去,補了一句:「想死我也不攔著。」
江蘊沒吭聲。
她覺得他說得對。
她當時只能用蘇明樟當盾是不錯,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毫不介意。
如此一來,她心中有些悲喜交加。
喜在能有這樣一個開明的主子,悲就悲在,她總結不出來四條錯誤了。
她蹙眉想了一會兒,決定先把方才總結的最後一條拿上來說,「奴婢三錯,錯在不該對著程風打噴嚏,害他駕車失誤,驚擾了相爺。」
這總沒錯吧!
江蘊緊張地去看他的臉色,可蘇明樟道:「這條也不對。」
江蘊:「」
或許她早該想到,蘇明樟沒那麼容易放過她。
第20章 承蒙關懷,暫時還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