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慢慢抬起頭。
「你在幹什麼?」
李為鄙夷的眼神快要把他殺死,歐陽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在心裡祈禱著求他不要再問了。
可是天不隨他願,看李為的樣子還要繼續追問,好像不刨根問底誓不罷休,歐陽惹不起但躲得起,轉頭就想走,卻又被王嘉歌叫住:「嘛呢?這還一個人呢!怎麼光給其他人倒不給我倒?倒個茶也要重男輕女嗎?快著點兒,這還渴著呢!」
聽王嘉歌這話好像在說你小子今天要是敢走,看姑奶奶不把這桌子掀了!
歐陽只能認命地折返回來給王嘉歌倒水。
王嘉歌坐在李為右手邊,要給她倒水必須經過李為,前後排座椅的縫隙又窄,李為坐著不動,歐陽只能墊著腳從李為背後硬擠過去。
給王嘉歌倒水時,歐陽左邊是李為,右邊是王嘉歌,身後還有周以和趙西安,歐陽的臉臊得跟猴屁股似的。
他知道吳勛讓他倒茶的目的就是想當著李為的面羞辱他,也讓李為蒙羞,所以他只能忍氣吞聲。他想著儘快給王嘉歌倒完水就能馬上離開,就算事後會被吳勛責罰也要逃離這裡。
心神不寧,手一抖,歐陽不小心打翻了紙杯,暖水瓶里滾燙的開水也澆在了歐陽手背上。
「歐陽,你沒事吧?!」王嘉歌慌張地叫喊起來,坐在後排的周以和趙西安也緊張地站了起來查看情況。
十指連心,手上的劇痛讓歐陽差點叫出聲來。可是他硬生生憋了回去,緩了緩,把被燙傷的手默默藏在了身後:「對不起,我再重新給您倒一杯。」
「倒你媽啊倒!誰愛喝誰倒!」暴躁的王嘉歌搶過紙杯就狠狠砸在地上,巨大的動靜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當然也包括台上的吳勛等人。
「怎麼了?」吳勛看著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尷尬得滿地找縫的歐陽明知故問:
「歐陽,你怎麼回事?倒個茶水都倒不好!你做什麼吃的!」
說著還假裝關懷地一路從台上小跑下來:「喲,沒燙到李隊長和王組長吧?」
「我這新來的警員不懂事,毛手毛腳的連這點差事都辦不好。伺候不周,您二位多見諒……」又收起虛偽的笑容,轉頭對歐陽怒目直視。
「真是窩囊廢!局裡養你有什麼用?!還好李隊長和王組長沒事,要不然把你兩隻爪子的手指頭全剁下來都贖不了罪!」
「啪!」王嘉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吳隊長這話我可就聽不明白了,都是爹媽生養的,誰的手指頭就不是手指頭了?別說歐陽只是燙到了自己沒燙到我們,今天就算他燙到我們了又怎麼樣?輕了有藥膏,重了有醫院,死了還有保險呢!你犯得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嚇唬他一個年輕人,還要把他的手指頭全都砍下來?你咋這麼厲害呢?你要上天啊?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國家法律制度?你們支隊到底是公安分局還是你吳勛私人的刑房?我們當事人都還沒說話呢,你這麼激動地當著大傢伙的面作秀是給誰看?我和李為面前,還輪不到你在這兒大呼小叫!」
吳勛被王嘉歌罵得啞口無言,經歷了上次王嘉歌朝他當眾扔鞋的事,吳勛對王嘉歌簡直有了心理陰影,根本不敢正面招惹這個做事不管不顧的「火藥桶」,只能把矛頭對準了逆來順受,凡事以大局為重的歐陽。
「都是你這廢物攪亂了我們會議的進程!我現在沒功夫收拾你,你給我滾出去站在國旗底下好好罰站反省,別在這丟人現眼的!」
歐陽走了,李為靜靜地看著桌面上的一灘水緩緩流到桌邊,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斷滴落,他的心情也像那些水珠一樣久久無法平靜。
會議大廳里音響轟鳴,陣陣掌聲雷動,大廳外的操場上寬闊寧靜,白花花的陽光炙烤著地磚,空氣里都能看出熱浪……
在看著又一陣並不涼爽的微風卷著地上的灰塵和幾片落葉從自己面前刮過時,歐陽額頭上又一滴汗水順著臉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