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靳低眸斂下狠戾之色,輕聲道:「多謝大小姐抬愛。二小姐之前和我都是鬧著玩的,我不希望你因我這一介外人傷了姐妹和氣。」
沈綰梨挑眉,掃了眼地上的小廝,恍然道:「原來你愛這麼鬧著玩。看來你與這幾個小廝是真在鬧著玩。那我走了,就不發賣你們了。」
幾個小廝如蒙大赦:「大小姐明鑑,恭送大小姐。」
元靳驚愕地看著撐傘離去的沈綰梨。
他特意在沈綰梨回涼月閣的路上演這齣苦肉計,就算想借沈綰梨之手,除掉這幾個礙眼的小廝,順帶安插自己的人手到身邊,卻沒想到沈綰梨這蠢貨竟然放過他們了?
而且,這幾個小廝聽到沈綰梨險些發賣他們,顯然都打算怒氣撒在了他身上。
元靳急忙伸手挽留:「大小姐!」
花落簌簌如雪,沈綰梨雨中撐傘回眸,眉眼明艷乾淨,美得驚心動魄,卻也讓他有種想要摧毀的衝動。就像這座囚住他的奢華侯府一樣。
「何事?」
「無事。」
他眉目低垂,衣袖自手臂滑落,露出了斑駁鞭痕,觸目驚心,惹人疼惜。
然而,沈綰梨那雙眼睛就跟擺設似的,輕輕一瞥便轉身,「哦,那我走了。」
元靳:「」
他舉著手僵在原地,略帶懷疑地看了眼手臂上自己劃的深可見骨的傷痕。
是他劃的還不夠深嗎?
直到沈綰梨的身影消失在轉角,那些個小廝才原形畢露,露出兇惡神情對元靳拳打腳踢。
「還想跟大小姐告狀?發賣你爺爺我?」
「我呸!一個狗雜碎!」
元靳拳頭微攥,青筋暴起,只覺得極盡恥辱,可思及處境卻連還手都不能。他在府中的一切都在襄平侯的監視之中,想要做的事,只有經由沈綰梨之手才不會被懷疑。
可沈綰梨她
元靳目光愈發陰鷙。遲早有一日,他要把沈綰梨那雙當擺設的眼睛挖下來丟琉璃瓶里!
涼月閣在襄平侯府西南角,湘竹掩映,清幽僻靜。
沈綰梨從前嫌這冷清偏僻,如今倒覺得有幾分前世與師父隱居山間時的安寧。
上輩子她死後被掛在城牆上被蠟干後,魂魄也始終被封在肉身內,直到遇到師父,才得以解脫。
師父說她與她有緣,就帶她修習玄學,就當她重凝肉身之際,卻又回到了現在。想起那宛若謫仙玉人的師父,沈綰梨不禁惆悵,不知今生是否還能有緣再見。
「綰梨,你回來了?」
沈綰梨循聲看去,就見一個穿著花枝招展的少女端著吃食進門。
她一手抓著雞腿啃,滿手都是油,吃得快剩骨頭了還往沈綰梨嘴裡遞:「綰梨,你快吃吧,侯府的雞都做得比村里好吃多了,要是你以後被趕到莊子上,可就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雞了。」
沈綰梨察覺到她話里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淡淡別開頭,「繡繡,你吃吧。和我在一起讓你受苦了,本來沈念嬌才是你親表姐,若當初贖回你的是她,在芸煙閣,什麼八寶雞、叫花雞、口水雞都隨你吃,哪像現在這樣,頓頓連熱乎的都吃不到唉」
柳繡繡忽然覺手裡的雞腿不香了,咽了咽口水:「八寶雞、叫花雞、口水雞,那都是什麼味啊?」
沈綰梨搖頭:「我也不知道,繡繡,你也知道,我在侯府沒念嬌受寵。不過你放心,就算我被發配到莊子上,我也會帶著你的,就算只剩一口糠,我也會分給你一口,老夫人她們都不喜歡我,我只有你了。」
柳繡繡心不在焉地聽著,滿腦子尋思著該怎麼踹開沈綰梨,到她親表姐沈念嬌身邊享福。
誰要跟沈綰梨一起吃糠啊!
「繡繡?」
「綰梨,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出恭。」
柳繡繡藉口匆匆離開。
沈綰梨盯著她離開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柳繡繡是她養母柳氏的侄女,和她算是一起長大的。
但是柳氏弟弟好賭,為償還賭債,就將柳繡繡賣去了花樓。
彼時她剛回侯府,不忍柳繡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