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詩蔻迪推開學派駐地頂層大門的時候,眼前的場景不出所料,她的老師——朗曼·霍爾,正手捧酒杯,站在落地窗前悠然自得俯瞰著下方的景象,不知道是在沉思或是發呆。
他聽見門被推開的響動,轉過來,杯中的酒液染紅了中年巫師的鬍鬚。
「你來了。」
朗曼·霍爾的語氣中沒有一絲半點的驚訝,十分平靜,大概是對今會到來的兩位訪客早有準備。
「如何,是準備向我辭行的嗎?」
魔女微微頷首。
「看來,這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老師。」
「要說『預料世事』,現在這座塔上已經沒有人追得上你了。米勒小姐,恭喜。」
霍爾先生站在天光明媚透亮的落地窗前,朝詩蔻迪·米勒舉起酒杯,算是行禮。
雖然稱不上多麼有禮貌的舉動,但對於一位傳奇巫師來說,這已經相當於一種尊重——一種建立在平等關係基礎上的認可。
最起碼,當銀髮魔女還只是一個高等巫師、只是他的學生的時候,無論如何努力、展現能力與忠誠,都不可能擁有這種待遇。
詩蔻迪沒有回應。
看來,朗曼·霍爾確實知道她的事。包括她的來歷、她的血統、以及未來有可能達成的成就。
這是理所當然,畢竟那位觀星術士就是與他搭上線的,霍爾先生想來很清楚這一系列事件的來龍去脈。
「那麼,米勒小姐,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離開之前,我想拜託你做一件事。」
朗曼·霍爾在平里的起居生活中可謂鋪張浪費,所用之物奢侈豪華,完全是朝著三大王國上流社會的貴族們看齊——包括種種繁瑣的待客禮儀,還有喜歡站在窗邊喝紅酒之類的生活習慣
詩蔻迪對此一直有充滿惡意的揣測:這或許是因為她的老師曾經是個窮困潦倒、位於魔塔頂底層的學徒。
正因為以前有過苦子,所以一旦得勢,便希望周圍的世界與人們能對自己加倍返還。
但無論如何,朗曼·霍爾都是一位強大的巫師,不可能被區區貴族生活享受所帶來的惑腐化,他仍然擁有清醒的意志力,做起事來雷厲風行,和世俗王國那群遲緩無能的貴族官僚壓根不是一回事——譬如說在提要求的時候。
「什麼事?如果我們之間仍有未交接的工作的話,我願意替你完成,或者,再找個得力助手來。」
女孩的語氣還算平和,但話語中拒絕的意思卻很明顯。
詩蔻迪從來不覺得自己欠對方什麼。
這幾年以來,師生二人間的關係實在算不上友好。雖然朗曼·霍爾的名頭確實有在庇護他,但對方付出的不過是一個「首席生」的名頭,之後便毫不客氣地將魔女當做工具來使用;而她同樣在未觸及自底線的況下為對方工作,盡心盡力,絕無二言。
而且,兩人其實在最開始就有默契,師生之間存在互相利用的關係,絕沒有誰欠誰的意思。
「不,米勒小姐,你誤會了,我想要拜託的,不止是我的事。」
巫師領袖又抿了一口紅酒,隨後把杯子放在桌上,那雙鷹隼般的瞳孔朝她望過來,其中放出銳利的光芒。
「現在的你,已經知道曾經的拉斯普欽·諾維赫對你做過什麼,對嗎?」
…………
房間內的氣氛一瞬間降落至冰點。
銀髮少女忍不住眯起眼睛。
「……老師,你很好奇,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知道關於我的事呢?」
「我可是中介人。」
朗曼·霍爾聳了聳肩,表看起來不太嚴肅、甚至面帶微笑——但在他輕描淡寫的口吻中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殘酷,特別是對於面前這位少女而言。
「我既是拉斯普欽與希普頓家族間的中介人,亦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