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瓦片無聲,卻有陰冷視線。
鬼魅?
王玄心中冷笑,好嘛,街道尚有城隍夜巡,卻有鬼靈暗中窺視,這山陰縣問題看來不少。
不等他動手,隔壁郭鹿泉也已醒來,身形一閃破窗而出,順腳一踏房廊借力,便已旋身落在院中假山之上,破口大罵道:「哪家小輩不懂規矩,還讓不讓人睡啦!」
說罷,右手一翻,兩指已夾著個紙人揮手射入夜空。
與此同時,張橫也衝出房間,騰挪借力瞬間竄上屋頂,落地時已搭弓引箭,兩眼殺機四溢盯著前方。
夜空下,一個紙人不斷顫抖,左右亂扭無法脫離,轟得一下燃起綠火煙消雲散。
假山上,郭鹿泉冷笑道:「倒是有股狠勁。」
見王玄面色淡然推門而出,郭鹿泉也一躍而下笑道:「一個不長眼的公門小輩,應該是衙門的人。」
「山陰縣衙?」
王玄望向遠處,「烏老三的案子還沒了,卻來惹我。罷了,莫要理會,他們什麼意思,明日便知。」
……
數條街外暗巷中。
一名盤膝而坐的打更人噴了口血,身前小小黑罐已然破碎,冷風吹過,符灰消散。
他臉色慘白起身,也顧不上收拾,撒腳便往縣衙方向跑去。
雖已是深夜,縣衙後堂依然燈火通明。
堂上坐著兩人,一人是縣令吳歡,另一人身高馬大,兩鬢斑白,面容粗狂,赫然是山陰府軍校尉孟雄。
打更人跌跌撞撞進入後堂後,低頭抱拳道:「大人,那座宅子有陰門高人守護,破了屬下的小鬼,什麼也沒看到。」
縣令吳歡眼皮微抬:「罷了,城中近幾日江湖人士頗多,你們早晚巡邏,不可懈怠!」
「是,大人!」
「去吧。」
打更人退下後,吳歡扭頭看向府軍校尉孟雄,「孟大人,看來你的消息沒錯,那永安王玄確實不簡單。」
孟雄嘿嘿一笑,露出滿嘴大黃牙,「若不是我去府城送禮,還不知道曉得安鼠生一案細節。」
「好傢夥,煞炁軍陣,陰廟地魔,還和蕭家扯上了關係,這王愣子難不成開了竅?」
吳歡苦笑道:「咱們也是大意,才叫那烏老三鑽了空子,本官現在想來還在後怕,只是本官不知,這王玄怎麼又摻和起了江湖之事?」
孟雄眼中滿是幸災樂禍,「渠城的劉大麻子和他有仇怨,王愣子此行怕是來找麻煩的,明晚有好戲看了。」
吳歡猶豫了一下,「這四海門分堂位子……」
「這事不能摻和!」
孟雄搖頭道:「眼下兩幫人爭奪,若橫插一槓必然引起不滿,反正誰坐堂都在咱們地盤,守緊那幾座礦就行。」
「這世道,只有銀子實在……」
…………
次日,天空又飄起小雪。
雖說山陰城比永安繁華不少,但今日小年,許多買賣也停了下來,街上不少百姓拖著松柏枝往家趕,見面互道一聲好年景。
而街上的茶館酒肆卻是熱鬧異常。
不僅往來商戶要趁機聯絡感情,還有不少手持兵器的江湖中人,有僧有道,有男女有老少,皆是一臉風雪寒霜。
行走江湖離不開情報,紅燈舫夠不上,金燕閣太貴,唯有四海門最為平價,南來北往消息靈通,還兼介紹各種買賣,從大戶人家操辦紅白喜事,到走鏢截殺暗活,一應俱全。
因此,獅子樓賭鬥,便成了附近江湖最大的事。
「有消息了!」
一家酒肆內,帶著狗皮帽的漢子推門而入,坐下後咚咚灌了幾口水,「第一場唐子雄請了戲彩門羅老歪的班子,渠城堂主劉宣找來了金家班,雙方斗幻術。」
「羅老歪?」
一名腰後別著撥浪鼓的老頭笑道:「羅老歪得意門生不少,聽說唐子雄和他關係不錯,出手倒也在意料之中。」
「但那金家班雖有傳承,但畢竟是戲子一流,只掙錢不惹事,怎麼會蹚這渾水?」
「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