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祖奇捨不得襁褓里的小女兒,和尚大聲念著「痴兒痴兒」,留下一道符後會即雲遊不見了。那道符至今還被做成香囊,給他這個寶貝閨女兒貼身戴著。
雍闕摩挲著菩提串的手指微微一頓,啃著雞翅的秦慢也略抬了抬眼:「符?」
「是啊!」謝祖奇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望著它愁腸百結,「多虧那為高僧的神符,小女才得以安然無恙地度過這十來年。美中不足的就是它僅能保得小女平安康健,可是保不了……」
他重重地一嘆氣:「改不了她的天煞孤星命啊。說出來不怕雍爺和夫人笑話,去年小女就及笄了,按照我們那邊的風俗及笄之前就要定下婚事後,及笄後一年出閣嫁人。可是小女……被天煞孤星的命拖延到了現在連個合適的姑婿都沒找到,著實讓我這個做父親的頭痛又心痛。」
古語有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謝祖奇的豐厚的家底擺在那,不信天不信地不信命的好男兒總是大有人在。所以起初在謝家女郎初長成時還是有不少媒人聞風而來,從商的、讀書的、當官的、種田的、武林中人……三百六十行但凡有點聲明又比上略不足的,皆想攀上謝家這門好親事。
謝祖奇見來者甚多眼界也跟著水漲船高了,洋洋自得地心道誰說老子閨女嫁不掉,這不行情好著嗎。
他眼界一高,難免挑揀起來,最終在謝家女郎芳齡十三的時候和戶書香門第的方公子定下婚約。那公子恰值弱冠之年,再等上兩年拿個功名,兩家高高興興地就把婚事給辦了。
謝家三代經商,到了謝祖奇那輩生意做得照舊風生水起,但是家裡人普遍學識不高,用那些個名門世族的話來說就是一家子的銅臭味。謝祖奇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借著這樁婚事也算是由商入文。他只有這一個女兒,家產生意將來必然交給女婿來打理,掙個儒商的名聲出來,最好日後子孫有出息再入了仕途,那謝家可就是徹底地改頭換面,踏入了貴族一列。
那時兩個年輕人一個十五、一個十三,僅在訂婚那日見過一面,雙方皆是懵懵懂懂。方家公子全身心付在詩書上,等著參加科舉中得功名。終於到了科舉那一年,方公子背負著兩家人的期望進京高考。
哪知這一去,方公子就再沒回來。僥倖逃回來的書童氣息奄奄道是途中路過座高山峻岭,夜裡露宿時火光招來了一條百丈長的巨蟒,一行人中的護衛侍從連同方公子一起被吞進了巨蟒的肚子裡。
晴天一道霹靂劈得謝祖奇神思恍惚,好在那方家父母沒有多說,估摸著就算腸子悔青了,但自己找上門的婚事怪不到旁人身上。
謝小姐第一次的婚約就這麼黃了,然畢竟是場意外雖有人忌諱但也有人還是勇敢地前赴後繼。
這次謝祖奇吸取教訓,從武林世家中挑了個少年豪傑,書生命薄,這種陽剛之家出來的少年郎總不會了吧。
「唉,我看那位柳家少年郎英姿勃發,武藝不凡,心想著不能結下詩書之下,與武林人做了姻親日後走商行鏢也有個保障。」謝祖奇幾杯黃酒下肚,圓面上泛起大片酡紅,愁苦不已地給自己又倒了一杯,「他那一房雖比不得他們正房本家,但好歹在旁系裡也是個說得上話的。可我是萬萬沒想到啊!」
他將酒杯猛得拍在桌上,痛心疾首道:「你們說一個打小習武的少年,一個拳頭能打得我爬不起地,怎麼好端端地就落水淹死了呢!」
「呃……」秦慢被他嚇得咬住了筷子,想了想,「您說的柳家可是『懸壺醫百人,施毒亡千里』的西南柳氏?」
「除了他們家還有誰啊!」謝祖奇哀莫大於心的模樣,「你說好好的一門婚事又就此了斷,唉……」
雍闕狀似聽得入神,而然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眼神並不凝聚在謝祖奇的身上,時而落在秦慢的頭上又時而落在她的肩膀上,還時而落在她的裙下……在聽到她說起「柳氏」兩字時眼神微微亮了一亮,目光又落在了那張吃得油漬光亮的嘴唇上。
一張標準的櫻桃小口,竹筷點在微微嘟起的唇峰上,像思考又像是撒嬌,更像是一種邀請,邀請著人去嘗一嘗她口中甜美珍饈……
原來一心吃飯的秦慢聽得津津有味,絲毫沒注意到雍闕流連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還好心地安慰失意悵惘的謝祖奇:「失足落水並非不能理解,西南
第47章肆柒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