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與約翰·瓊斯的葬禮按期舉行,他們兩人的屍體在圖書館裡停了三四天,以供阿利安娜進行屍檢,六七月份的天氣悶熱潮濕,屍體極易腐爛,為此阿利安娜騰出來了一台大冰櫃用來收殮屍體,但兩個男人的體型都過大,很難塞進冰櫃裡,約翰·瓊斯是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壯漢,冰櫃長度只有一米七左右,屍體躺進去兩隻腳就搭在了外面。
所以安娜就用鋸子把他的小腿鋸掉了,再把矮了一截的屍體和他那兩隻小腿一起塞進柜子里,按理來說這種行為有辱屍的嫌疑,肆意破壞屍體的完整性是對死者的大不敬……但主任不在乎,她只是覺得自己沒法加長冰箱,所以只能把屍體鋸短。
此後的兩天裡偶爾有人來圖書館,從窗外瞥見主任坐在實驗室里,手上拎著一條凍得硬邦邦的人腿,頓時嚇得肝膽俱喪。
主任也不在乎,她那電鋸醫生分屍狂魔的外號戴在頭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安全區處理屍體的方式是火化後埋葬,學院中有一台焚化爐,曾經用來焚燒垃圾,平時很少使用,一旦使用就是出事了……上一次安全區遭到掠奪者襲擊,執行部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來打掃戰場,把斃命的獵人和不幸身亡的部員屍體收容起來,送進焚化爐火化。屍體的處理是一件至關重要的工作,特別是狩獵者和喪屍的屍體,處理時需要疏散清空周圍的普通人,由執行部身著防護服開著鏟車來搬運,獵人在死亡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依然具有感染性,所以需要慎之又慎。
高溫能殺死末日病毒,焚化是處理獵人屍體最穩妥的方式,焚化爐內的溫度最高可達一千三百攝氏度,就算是鐵都能燒融,末日病毒在這種極端環境下會徹底化作二氧化碳。
全院一百號人整整齊齊地站在草坪上,讓出中央的小路,所有人一身黑衣神情肅穆。葬禮要求安全區內全員參加,但沒人願意參加這種集會,每一次葬禮,都表示學院又一次減員,原本就如風中殘燭那樣的人類文明又衰弱了一分。
在生態學上有一個「隨機滅絕」的概念,意思是當物種的種群數量下降至一定地步時,動物的群體數量將不足以抵抗某些突發性的災難,導致驟然滅絕,例如大規模的瘟疫,傳染性疾病,地震火山爆發等自然災害。如今上海市中只剩下這最後的一百來號人,陸巡進入學院時還有一百二十多個,但這一年以來歷經數次襲擊,學院減員嚴重,現在整座安全區中僅有一百零三個人,從生物學的角度上講這已經到了極危的地步,距離滅絕只剩一步之遙。
狩獵者和喪屍可沒有保護瀕危動物的觀念,人類能堅持到現在還沒死絕,唯一依靠的是他們的技術和武器,但他們絕對再也經受不起任何突發事故。
氣氛很沉重,墓地在學院後的草坪上,林立的墓碑和十字架,最新的墓碑豎起來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最老的墓碑已經立了很多年,岩石被風雨消磨,底座上爬滿了青苔,每一座墓碑底下都埋葬著不同的人,上面都鐫刻著不同的墓志銘,沒人知道這些墓碑會不會成為人類文明最後的見證者。
最後一個死去的人肯定是沒有墓碑的,因為沒有人來埋葬他。
人們穿過這些石碑聚在一起,整齊地站在小路兩側,在場的人數一共有一百個,那三個沒有出席的零頭是趙高,陸巡,以及被綁走的菲碧。
如果過段時間再找不到他們的下落,學院也會給他們準備葬禮,墓地里會多出來三座衣冠冢。目前那三個人的狀態還是「失蹤」,在安全區的規定中,禁區中失蹤超過三個月就能判定為死亡,這三個月只是個書面上的數字,實際上誰都知道不用等那麼久,以執行部的經驗來看,在禁區里失蹤超過二十四小時生還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所有人都在安靜地等,沒有人說話,冷風中夾雜著雨絲。
執行部捧著骨灰盒出現了,他們穿過人群走向小路盡頭的墓地,墓碑已經立好了,兩座灰色的十字架,因為阿爾伯特與約翰·瓊斯生前都是基督徒,十字架的底座上鐫刻著他們的墓志銘,「投出冷眼,看生,看死。騎士,策馬向前」和「這裡躺著一個人,他的名字寫在每個人的心上」。
中年人扮演牧師,以往這個位置上站著的人是上校,但後者今天也缺席了。
這一點讓眾人都有點吃驚,上校從不錯過任何人的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