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建陽郊外
寧天澤想到這次已經在劫難逃,索性將心一橫,將周道登一頓大罵,直罵的周道登是面紅耳赤,心驚肉跳,氣滿胸膛,周道登差點氣的仰面摔倒,半天說不出話來,大怒之下,顧不得許多,正要讓人將寧天澤拉出去砍碎了餵狗,只聽一個聲音自縣衙門口傳來:「罵得好,罵得妙,這麼快就罵完了嗎?真是讓人回味無窮啊。」
在場眾人聽到這幾句話都是一驚,不禁都想道:「誰敢如此大膽,莫非是不想活了嗎?這個時候說這話不是跟閻王爺作對玩嗎?」眾人都回頭望去,只見一個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身著一襲戎裝,顯得英姿勃發,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讓人覺得深不可測,雖面帶笑容,走起路來卻如龍行虎步,不怒自威,周道登手下的死士不自覺的便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周道登也是一顫,驚道:「啊,他怎麼會出現在此地?難怪這個寧天澤如此囂張呢,我半生謹慎,卻一時大意,沒想道要在這條陰溝裡翻船。」
寧天澤看到薛有忠正跟在此人身後徐徐走上前來,心中不勝驚喜,想道:「鄭大人,您來的可太及時了啊,看來今日不但我寧天澤和眾位弟兄有望生還,還可替崇安百姓出了周道登這個大害!」
來人正是福州鄭森將軍,便是日後蒙隆武帝賜明朝國姓「朱」,又賜名成功,並封忠孝伯,世稱「國姓爺」的鄭成功,此時尚在其父鄭芝龍手下為一名參將,雖然官卑,卻已在對抗東洋、西洋海盜的多次戰役中,屢建奇功,在台閔兩省境內頗有名氣,當時土人親切的稱之為福松,寓意便是他與其父是台閔兩省的守護者。
自崇禎二年以來,朝廷的邸報上屢屢傳來農民軍在北方攻陷城池的消息,鄭森與其父鄭芝龍看到反賊一時勢大難滅,料到朝廷早晚定要從南方調兵北上,便一面積極打擊海盜走私,一面在福州廣練兵馬,等待朝廷召喚。鄭森父子倆在台閔一帶拼了命的殺海盜查走私,查到一宗東洋人走私宮廷器物的大案子,最後竟然卻查到了前宰輔周道登的頭上,絲絲縷縷的線索全都指向了崇安周府,鄭芝龍生就一身正氣,又自覺是為朝廷辦案,無所顧忌,便親自前往周府拜會周道登,想要將案情查個明明白白的,周道登在家,正因為自己的走私船被扣押在發脾氣,大罵鄭芝龍,要將鄭芝龍碎屍萬段云云。忽然看到下人呈上鄭芝龍的拜帖,立即轉喜道:「鄭芝龍定是知道扣押的船隻是我周道登的,所以親自上門來道歉。罷了,罷了,我大人有大量,便放過他這次。」便親自出門將鄭芝龍迎進門來,鄭芝龍拜完起居,卻只口不提道歉與歸還貨物的事情,只是不停詢問案情相關事宜,周道登一聽才明白,暗暗罵道:「好你個鄭芝龍,竟然如此不識時務,我還當你給我回話來了,原來你是來查案來了。」哼了一聲,袖子一拂,便進了內堂。鄭芝龍等了半天,看到周道登不再出來,便也轉身出了周府,自此兩家就結了怨。
此後兩家互向朝廷告狀,鄭家告周家在崇安欺壓百姓,為害鄉里,走私海貨,周家則告鄭家未得朝廷恩准,擅自招兵買馬,蓄意謀反,兩家越鬧越僵,朝廷沒有辦法,便派了欽差來查此案,可卻不知為何,可能派下來的官員也查不清誰是是非,此事最後不了了之。
周道登是當過大學士的人,人脈廣,人緣好,福建、江西境內的官員都前來巴結,周康又豢養了許多死士,一直想置鄭芝龍與鄭森父子於死地,但是鄭芝龍父子手上握有重兵,也並不懼他們,兩家勢均力敵,一直就這麼耗著。鄭森冷眼旁觀,看周家一天比一天囂張,已經惹得崇安天怒人怨,又看朝廷邸報,知道朝廷將原來那名與周家狼狽為奸的縣令調去其他地方,卻將深得聖上喜愛的新科狀元寧天澤派到了崇安來做縣令,便隱約猜到了聖上的用意,直到寧天澤前來崇安上任,鄭森帶了幾名親信,悄悄潛入崇安,與寧天澤會了一面,便有了上文中說到的兩人之間的對話。
前幾日,鄭芝龍的第二子鄭林忽然接到一封書信,原來是鄭林一名久未相見的好友寄來,約他在崇安縣城的歸林居內吃酒敘舊,鄭林便要前去赴宴,鄭森知道後,勸鄭林道:「二弟,崇安是周家的地盤,而周家又與我們鄭家勢如水火,恨不得殺盡我們全家而後快呢,且歸林居內又是周道登所開,萬一你在崇安被周家發現之後抓了起來更或者這事本就是周家的一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