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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紅的燭火照耀之下。
于謙微微皺眉。
「何出此言?」
林珏盯著眼前的於大人,聲音嘶啞。
「洪武定製《皇明祖訓》,「凡朝廷無皇子,必兄終弟及,須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雖長不得立,若奸臣棄嫡立庶,庶者必當守分勿動,遣信報嫡之當立者,務以嫡臨君位朝廷,即斬奸臣。」」
「因此,大明朝,只要明英宗,朱祁鎮還活著,朱祁鈺就不可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皇帝,這是明太祖開國皇帝的無上權威設下的定律!」
「如今,英宗,被俘,景泰帝,算是被您扶上的皇位!您可知,這已經為您自己,埋下多大的隱患!」
「皇明祖訓,是大明基石,國本所在!是朱家,後世子孫一體遵守,沒有商量的餘地!土木之變,監國的郕王上位,於是一國變成了兩個皇帝!」
「果子可以同吃,但江山萬難同坐!」
「京城守衛成功,英宗若死了還好,但一旦英宗活著,甚至被瓦剌,送還京師,朝堂之內,若有人再支持英宗復辟,於大人,又該如何自處?」
林珏眼神閃爍。
他在給眼前的于謙,示警!
雖然,他已經決心要殺朱祁鎮。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
要是自己沒能成功。
朱祁鎮活了下去。
奪門之變,勢必會再次發生。
到時候,本就在土木堡,坑害了大明,五十餘棟樑的大明戰神,又要自毀長城,殺一批大明的肱股之臣。
第一個會被他遷怒的,就是于謙!除此之外,他還要殺一大批大明肱骨之臣。
他會命斬于謙、王文,王誠、舒良、張永、王勤於市,籍其家于謙,是當時的大明少保兼太子太傅兵部尚書。
王文,大明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
王誠、舒良、張永、王勤,是司禮監太監。
隨後,又貶謫陳循、江淵、俞士悅、項文曜充鐵嶺衛軍。
陳循,是少保兼太子太傅戶部尚書華蓋殿大學士;江淵,是太子少師兼工部尚書;俞士悅,是太子太保兼刑部尚書;項文曜是吏部左侍郎。
除此之外,他還罷蕭鎡、商輅、王偉、古鏞、丁澄為民。
蕭鎡,大明太子少師戶部尚書翰林院學士;商輅;兵部左侍郎翰林院學士左春坊大學士;王偉,兵部右侍郎;古鏞,大理寺左少卿。丁澄,南京通政司參議。
簡單來說,在土木堡之變後,好不容易,略微恢復了一點元氣的大明朝,在朱祁鎮復辟之後,又遭荼毒。
大明六部兵部,尚書于謙被殺,侍郎商輅、王偉被貶為民。
吏部,尚書王文被殺,侍郎項文曜充軍。
戶部,尚書陳循充軍,尚書蕭鎡被貶為民!
工部,尚書江淵充軍。
刑部,尚書俞士悅充軍。
然後,碩果僅存的那位禮部尚書,叫胡濙沒有個屁用。
要不是朱祁鎮,好歹還算生了個好兒子。
後來繼位的明憲宗朱見深,還算有點能力。
幫朱祁鎮,擦了不少屁股。
大明朝早就完了
當然,朱見深,也不算是完主。
在位初年,平反于謙的冤案,任用賢明的大臣商輅等治國理政。寬免賦稅、減省刑罰,讓大明,社會經濟漸漸復甦。
文治武功,都有成效。甚至一度算是達到了大明中興。
但是後來,逐漸怠政,於東廠之外增設西廠,任用宦官汪直。太監和後宮,把持朝政,明憲宗,自己,則迷信方術,又逐漸至寵信方士大明禍根逐漸加深。
最後,又過兩百年,留給朱由檢的,只剩下一座破屋爛房。
林珏在角樓內,喟然一嘆。
他說的情真意切,一切就看於大人,如何理解了。
而此刻,于謙的面容並沒有什麼波瀾,眼神古井不波。
「哦原來你說的這件事。」
「英宗現如今,已經被奉為太上皇。」
「若瓦剌以英宗,為質,脅迫我等,我等也不會屈服,大明已有皇帝,國有君矣。」
「更何況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京城一戰,我等不會因為英宗,在瓦剌手中,就有所動搖,至於你說的,日後,英宗復辟一事!」
「若能接英宗還朝,定然還是要接的,但那也是後來之事。」
「於某人,現如今,只想守下京城。救民於水火」
「皇家之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只知,如今大明,村落甚荒涼,年年苦旱蝗。老翁傭納債,稚子賣輸糧。壁破風生屋,梁頹月墮床。那知牧民者,不肯報災傷。」
「我只知,我為官,是想要黎民百姓,過得好一些,更好一些,可以吃飽穿暖,少受欺壓怨苦!」
「若日後,英宗,真的復辟,要砍我于謙的頭于謙,也問心無愧。」
「此一腔熱血,意灑何地!灑於大明鄉野土田之間罷了但願蒼生俱飽暖,天下寒士俱歡顏!」
接著,于謙,盯著一臉錯愕的林珏,平靜的起身。
「日後之事,太遠。」
「謙,現在只想守住京城。」
「你若沒有其餘良策。」
「我要出去,布置西直門的城防了。」
「白晝之時西直門,怕是要經歷好一番的雨打風吹。」
于謙,起身,又等了半晌。
看林珏沒再說話,便扭頭就要走出角樓。
但就在這時。
林珏猛然起身。
追上于謙。
他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銀色的鎖鏈。
此刻,那條鎖鏈的一端,已經纏繞在林珏的左手手腕上。
他衝到于謙身邊。
把鎖鏈的另一端,纏繞在于謙的右手手腕。
于謙整個人一怔。
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那條鎖鏈已經忽然消散。
只剩下銀芒星星點點,飄散於空中,像是飛散的螢火蟲。
于謙瞪大了雙眼。
「你這是何為?」
林珏咧嘴一笑,但是他看著于謙,聲音低沉。
「於大人此事很難解釋,只是您請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