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白搬了個小板凳坐著,扒完了兩碗白飯。
他雖身子瘦弱,但飯量卻極好,只是吃了只長力氣,不長身子。
吃過了飯,樹白拿著筷子敲著碗緣,心不在焉地坐著,他的目光望向那羅盤,他記得先前那個白衣少年從那裡拿錢的場景,他目光陰鶩了些,心想他放任我一個人在這,就不怕我將這些錢盡數取走,然後縱火燒屋?
還是……他在某個我看不到的角落盯著我。
樹白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心中似有一把尖刀打著顫,他耳朵稍動,鼻子微嗅,想要尋找一些蛛絲馬跡,與此同時,他的腳步挪向了那個放著羅盤的方向,手指按上了羅盤,左右擰了擰,發現有些鬆動。
他逆方向轉動了些,啪嗒一聲,機關扣解開的聲音響起。
樹白一用勁,便將那羅盤提起,手向著下面的那個空間探了探,掌心撫到了幾個紮緊了口子的布袋,他的手懸在這些沉甸甸的錢囊上,心中的那刀刃顫得厲害,促使著他伸手下探抓起錢囊轉身就走。
「真當我不敢拿?!」樹白咬了咬牙,目露凶光,一下抓起了一袋,放在掌心掂了掂,道:「我等會把它全花了,看看你們這神仙是真仁慈還是假善心!」
樹白拿起那袋錢走出了屋子,他背著光回看了一眼,這死氣沉沉的宅子哪怕多一眼也那麼令人生厭。他原本他想一把火將這屋子也給燒了,但想著如今天乾物燥,還是害怕危及左鄰右舍,若把一條街給燒了,那罪孽可就大了。
樹白拿著那袋錢走到了門外,開始思量要怎麼將這袋錢最快速度花掉。
買些金銀翡翠珍奇古玩……也不知夠不夠,還是去酒樓點一桌珍饈美宴……不行,那兩個人也去了酒樓,萬一撞見了怎麼辦?
那去歌樓學那文人雅士聽聽曲子?我這身破爛衣裳,怕是連門都進不去……
他惱恨地想了一會,覺得還是得先去買一身衣裳。
路過一家包子鋪時,騰騰的熱氣從一屜一屜的蒸籠里大片大片的飄出,像是一朵朵迷眼的白雲。
樹白停下腳步,擦了擦鼻尖,手心篡緊了那一袋錢,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自己,才從中取出了幾枚,很是奢侈地買了一籠肉包子。
包子燙手,他在兩手掌心左右拋動著,寒冷的風裡,它們也急劇消散著溫度。
樹白在一家裝潢精緻的服裝店門口停下腳步,躊躇了好一會兒,直到手中包子都涼了些,也沒有勇氣邁進去。
他抓起包子咬了一口,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垂頭喪氣了些,向著一條老街走去。
「師父。」樹白推開了虛掩的柴門,昏暗的屋內帶著淡淡的煙塵味。
樹白喊了一聲,掀開了被煙熏得烏黑的帘子,向裡面走去。
屋內未點燈,一張老式的躺椅里,一個披散著枯槁白色的老人躺著,一身麻布般粗糙的衣裳裹著年邁的身軀,像是秋冬時候一大截即將枯死的木頭。
「回來了?」老人緩緩開口,菸斗輕輕敲打著竹編的扶椅,隨後指了指某個角落,道:「到時候把這些白銅角飾送去李老頭的府邸,最後一擔生意了。」
樹白連忙道:「知道了。」
老人做的是鍛打銅器的手藝,多是製作一些飾品,燈爐,或是一些幅融銅之後滴成的畫像,老人的銅畫是很出名的,其上繪製的多是一些仙人斬妖除魔,或是妖邪自相殘殺的畫面,那神話般的氣息像是能從畫板上透出來,栩栩如生。
樹白問道:「師父,咱要把店門關了嗎?」
老人道:「關了吧,反正也沒人來了。」
樹白應了一聲。
老人問道:「又去找那老道士了?」
樹白沉默了一會,嗯了一聲。
老人嘆息道:「若是你殺不掉,又不幸死了,老頭我可就白養你這麼多年了。」
樹白聲音微弱道:「是弟子對不起師父。」
老人敲打煙杆的速度變慢了些,道:「不怪你,知恩圖報也是好事,要不是你這股子勁,當年我也不會開門放你進來。」
樹白雙手負手,絞緊了那錢袋子,道:「以後弟子再不去了,就一心跟著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