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天窟峰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爐,光焰從那些山腰往上的洞口冒出,煙氣騰騰,似要煉化整座山峰。
那是隱峰中的火。
屍體被集中焚燒起來,亮起的火併不是真實的焰火,而是巨量的靈氣潰散被點燃的光,它沒有熱度,卻將天窟峰照得通明,只是這明亮的美景里,無數化骨成灰的人,似乎在昭示著天窟峰未來的凋敝。
本就青黃不接的劍峰,在這場風波之後,沒落幾乎是可以預見之事。
最終寒牢再次被封死,只是其中的囚犯已死傷了大半,今後的歲月里,天窟峰將很難再與其他三峰爭奪靈氣。而那片黑霧籠罩的神秘峰底,也暫時無人再去涉險踏足。
內峰的弟子們無法前往隱峰,他們隱約知道了山中發生了大事,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切都在喧譁之後回歸了平靜。
焰火熄滅,夜色籠罩峰石,春風過壑亦如鬼哭,聲聲不絕。
寧小齡坐在床上,她服食下了療傷的湯藥,蓋著被子,手指撫摸著被子上的褶,小巧綿軟的手瘦了一些,掌心還有長時間握劍未消退的白痕。
她微轉著頭,看著窗外昏暗的夜,天上的月輝灑滿了層雲,仿佛雲端上也藏著一個白銀般的國。
「師兄……」寧小齡輕輕呢喃,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高高的月亮,仿佛那是一面鏡子,可以從中映照出心中之人的面容。
她想起了白日裡師兄對自己說的話。
小錢袋子……新的銅幣……
師兄是想告訴自己什麼呢?
寧小齡腦瓜轉動,用力地想著,忽然間,她紫府微動,少女按著自己的胸口,一縷縷白光溢出,凝成了雪狐的模樣。
那隻雪狐因為被寧小齡壓榨了兩個月的緣故,此刻看上去有點小隻,短短的尾巴圓鼓鼓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毛絨絨的球。
她將先天靈雪狐擁入了懷中,手指順著它的背脊一路捋過,然後輕輕地捏著它的尾巴,好奇道:「小狐狸是不是有什麼想告訴我呀?」
雪狐當然不會回答,先天靈大部分時候的反應,都是她潛意識的表達。
寧小齡認真地想了一會,抓著先天靈的後頸拎到面前,看著它的眼睛,然後想起了一些事情。
先天靈的存在可以幫助主人以近乎雙倍的速度修行,同時也是一雙藏在暗處的眼,可以偷偷記錄下許多事情。
寧小齡的手撫摸上了雪狐的腦袋。
她閉上眼,心靈毫無阻隔地與雪狐相連,很快,寧小齡便看到了一些被她遺忘的畫面。
那是一個黑暗的空間,空間裡亮著許許多多乳白色豆大點的燈,那些燈似是鬼火般憑空懸浮,也像是有著長長柱子作為依託,而那地面上,散著許許多多看不清的東西,它們就像是大小不一的石子,零零散散地擺放著,透露出妖異陰森的氣息。
寧小齡膽戰心驚,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看到這樣的畫面,而接下來的圖像更是讓她眉心打顫。
她看到了一條巨大的骨蛇,那頭骨蛇身形完整,沒有一點殘缺,如盤踞的古龍,吞吐著所有的霧氣,而那骨蛇占據了太多的視野,她隱隱約約覺得白骨大蛇之後還有一雙眼睛正幽幽地盯著自己,那雙眼睛她無法看到,但是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不寒而慄。
「嚶——」寧小齡見到這個詭異的畫面,手不小心用重了些力,雪狐叫喚了一聲,將她從夢境拉回現實。
她這才發現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
寧小齡抬起手臂擦了擦額頭,她掀起被子,連忙走下床去,腳丫在地上摸索著鞋的蹤跡。
她此刻還穿著白色的單衣單褲,連外罩的衣裳都還沒披上,便迫不及待地掩門而去,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事,心中泛起了嘀咕,心想今天師父不會又在師兄的房間裡吧,要是他們兩個人正在做些奇怪的事情被自己撞破了怎麼辦?
寧小齡也不知道奇怪的事情是什麼,就是覺得他們深夜在一起就很奇怪。
寧小齡施展道門隱息術,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師兄的房間,她先小心翼翼地四周打量了一番,生怕又惹來上次樂柔那樣的小尾巴。
接著寧小齡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