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傢伙，意外地很有唬人天賦嘞。」從盧家出來的時候，談話中一言不發的年曦用刮目相看的目光望著我。
「嘿，都是以前當哨兵時學來的，有時候不得已也會客串刑訊官拷問情報。」我咧嘴苦笑道。
「那不是警察該對受保護公民做的事情吧？」年曦聳聳肩膀無所謂了我的炫耀。
「哈，警察該做的是維持公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警察和法律真能做到公正，姓盧的這傢伙四年前就該被拉出去斃了。」我以冷哼回應，我這人就這樣，說話不怎麼考慮自己的身份立場，只要條件允許對個人好惡一向直言不諱。
「你這話說得不像警察倒像俠客，換在四年前斃了就斃了吧，現在的他是有家小的人，他死了會有人傷心的。」意外地，印象中快人快語的年曦發出聲感傷的輕嘆，還附帶著給了我一個新穎的評價。
「俠者以武犯禁，當俠客就是當罪犯，那豈不是站在局長的對立面上了麼，我可沒有跟局長唱對台戲的膽子。」我嘴上跟年曦抬著槓，伸手給她拉開了車門。
這次來訪收穫不大，據盧成達自己說近年他已經疏遠了當年跟他一起犯案的另三個狐朋狗友，所以對於案情他毫不知情更無法提供任何詳細線索，當然有可能這傢伙礙於某種難言之隱對我有所保留，那就是他自己作死怨不得我了，不過看他誠惶誠恐地接受了我代表警方提出保護的要求，似乎他也沒那份膽量。
無論如何，除了我們這邊主動追查兇手又多了一條守株待兔的備用方案，算是相當不錯的進展。
三十分鐘的車程，車子開到年曦家樓下。
「今天到這裡吧，我差不多該到下班的點了。」我沒下車，生怕年曦讓我把她的晚飯也包了，經中午一役我的錢包里已經空空如也就剩幾枚十元硬幣，自己晚飯去哪著落還發愁呢。
「切，窮鬼。」年曦完全看透我的窘迫，「今天事先沒說清楚姑且放過你，明天出來記得多帶點錢。」
「……」我被鬧了個大紅臉，也沒臉再跟年曦說什麼了，索性道完別便踩上油門撒腿開溜。
回到家時已是漫天遍掛夕陽紅，後背因為上午受的傷勢隱隱作痛，懶得做飯，晚飯用兩袋方便麵勉強湊活了，奔三還沒個伴的人生就是這麼悲催。飯後從冰箱拿了兩罐啤酒倒在床上看著電視裡的無聊節目，思緒早就隨著酒勁神遊天外。
年曦這小丫頭，倒是一朵奇葩的女子啊……不知怎地，腦子裡浮現出這位才認識兩天的臨時拍檔來，隨後意識便在選秀節目的嘈雜聲中漸漸地遠去了。
第二天大清早，被激烈的手機鈴聲吵醒。
掙扎著取過被我一腳踹在地毯上的pda，三個未接來電加上一大坨簡訊郵件，發信人都是年曦。我不知道這丫頭啥時候把她的電話號碼塞到了我的通訊錄里，推測八成是扔給她傳資料的時候，電話什麼內容沒接不曉得，簡訊息卻是簡單直接粗暴——「請早飯」三個大字體占去半個屏幕，重複發了好幾十條。
「哈啊……」百感交集地嘆口氣，暫時沒搭理年曦充斥著食慾的聯絡，我撥了另一個電話。
「您的賬戶餘額為四千元整。」愛存不存（icbc）銀行查詢系統溫柔的應答女聲仿佛在嘲笑我這個窮鬼，大清早就殘酷地告知我事態的嚴重性。
畢姥爺，我需要火力支援，再這麼下去兩天內不破案我就要先破產了！
被破產危機驅使著人怎麼也坐不住，乾脆草草洗涮出門，太陽正從地平線上爬起，這個時段律己甚嚴的畢姥爺應該已經坐在辦公室里了，網安科有我的交代大概會安排人手值夜班，還可以順道問問關於那篇帖子的追查進度。
踩足油門，車子頂著清晨的冷風直奔市局。
「局長！」我敲敲局長辦公室虛掩的門，果然畢姥爺正坐在辦公桌前喝茶看報告，我說一把年紀這麼拼命家裡不會有怨言嗎？
「諸葛啊，進來吧，案子查得怎麼樣了？」畢姥爺察覺到了我的存在，放下報告示意我進去。
「已經有些頭緒了，主要是年曦的功勞。」作為堂堂七尺漢子我可沒有搶別人功勞的厚臉皮，於是如實報告。
「嗯，有頭緒就好。」畢姥爺欣慰地點點頭，「怎麼樣，沒安排錯人吧？年曦那個小丫頭就算拋開那方面的知識不提，光說腦筋也是相當靈便的。」
「是啊，腦子沒得說，比我強多了。看她似乎沒在上學也沒什么正經工作，局長既然和她熟怎麼不直接把她拉到市局裡來？」我點頭附和，昨天的接觸讓我對年曦印象改善不少，我想了一夜也沒弄明白的東西人家看兩眼就能抓住要點，至少在辦案效率方面我承認跟年曦差遠了。
「我不是沒做過這樣的打算，可惜大戰才過去不久，大家對有外國血統尤其是俄羅斯血統的人總是有點……警察這樣敏感的崗位，就算是我動用關係把她安排進來也會有人看不慣的吧。再說年曦這丫頭性子野，不喜歡在條條框框下面辦事，她不願意我怎麼勸都沒用。」畢姥爺的表情很無奈。
詳細說起年曦，畢姥爺似乎總在用一種拿叛逆晚輩沒轍的長輩語氣在說話，兩個人的關係實際上又不像畢姥爺表現出來的那樣是長晚輩的關係，年曦本人更是每每提及畢姥爺時都很沒禮貌地直呼其名，這讓我不由得又開始揣測兩個身份年齡看起來根本沒有接點的人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關於她的閒談就到此為止吧，以你的性格不是會每天起大早來我這裡報告進展的人，有什麼要求直說。」還沒等我繼續往下打聽，畢姥爺自己中斷了話題。
「嘿，真是瞞不過您。」我露出小算盤被識破的尷尬笑容，從衣兜里掏出昨天那張價值一千二百大洋的發票遞了過去。
「嗯，什麼東西？」畢姥爺拿起發票看了看，沒弄明白。
「昨天的……嗯，活動經費，麻煩您老給批報一下。」我訕笑道。
「啊……」畢姥爺坐著想了想，忽然頓悟地啊了一聲，手揚著發票對我露出苦笑，「諸葛，你拿這玩意過來讓我用什麼理由跟財務科備案？搞不好會被當成公款吃喝的。」
「可、可我實在是吃不住了啊，才兩天這個月的工資就已經見底了。」被畢姥爺拒絕我的報批申請我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五分錢真能憋倒英雄漢啊，銀行來要賬的時候我說是被個小女孩吃垮的人家恐怕都不會信吧。
「哎……」見我一副你不管我馬上就死給你看的表情，畢姥爺揉著太陽穴長嘆口氣，拉開辦公桌抽屜從裡面拿出他自己的錢包。
「拿去。」從裡面抽出一張無記名借記卡扔在我面前，畢姥爺像是趕蒼蠅般揮了揮手。
「局長，這是？」我猶豫著拿起那張卡，它怎麼看都像是畢姥爺的個人財產。
「我的私房錢，給我省著點用，把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