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在前台結賬時蕭靜辰又追了上來，說是要給我們免單表示對我的感謝，我沒有接受，本來就不是貪圖什麼才幫助她的，年曦那個飯量也讓我不好意思接受蕭靜辰的好意。最後實在拗不過我的蕭靜辰給了我一張名片，說是只要拿這張名片來都可以打八折，還說不是針對我個人而是所有老客戶都是如此，我不得已只好收下。
「哈哈，拿到好東西了。」年曦像得到什麼寶貝似的反覆翻弄著手裡頭的名片。
「又不是給你的。」我劈手將名片從她手裡奪過，倒不是在乎這份一輩子不知還能不能用上第二遍的打折，就是單純地覺得不能讓年曦這小姑娘太囂張。
「切，小氣！窮鬼！」年曦馬上就嘟起了嘴。
「我就是個窮鬼，小氣了怎麼著吧，再說別人的東西連句話都不問說拿走就拿走，真不知道你家父母怎麼教你的……嗯？」破罐子破摔的我正想趁著年曦心情好教訓兩句，忽然衣兜里的pda響了起來。
打開一看是發自小王的郵件，我的臉色驟變。
「怎麼了？」年曦本來是想反駁我的，看我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她正色問道。
「你不是說是人類犯下的案子嗎？這是嫌疑人的畫像。」我語氣裡帶著驚愕，把pda屏幕轉到年曦的方向。
那是一張畫像師根據目擊者描述作的素描圖，上面的人我和年曦都很熟悉，瘦削的臉盤、丹鳳眼和右眼角的一顆淚痣，五官特徵跟四年前在南城被害的那個女孩分毫不差。
「不可能！」年曦的第一反應就是否定，「死者的靈魂只剩下那點碎片而且被畢安保存得很好，不會再有復生的可能性！」
「那麼你來跟我解釋這張圖是怎麼回事，無親無故的死者難道會憑空變出來個長相跟她一模一樣幫她進行復仇的女人嗎？」我據理力爭道。
「這……」年曦的表情焦急又帶著費解，我知道她是努力想給我個解釋，事實卻讓她除了承認我的觀點之外做不出任何合理解釋。
「如果真是一個死了四年的人從墳墓里爬出來復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了，畢竟世上沒有制裁死者的法律。」跟年曦無言地對視半晌，我頹喪地嘆氣道。
「……死人就應該回到墳墓裡面去，世上還是有不能違背的理存在的。」不知怎地，年曦的聲音里壓抑著憤怒。
「說得沒錯，可你又指望我能幹什麼呢？」我苦笑，我就是個小警察，沒有追蹤一個不需要吃喝住處的死人的能耐。
「我就是被雇來解決這些問題的。」年曦的聲音冰冷冽骨，「開車，帶我去找畢安。」
——稍後·市警察局——
「畢安，虧你還有臉坐在這裡喝茶！」年曦連門都沒敲直接衝進局長辦公室，啪地一聲把我的pda摔在畢姥爺面前。
「怎麼了？」我能聽出來畢姥爺聲音里的驚愕，顯然他沒想到年曦會來直接找他，但他沒在我這個下屬面前過多表現出來，只是平靜地放下茶杯看了pda上的畫像一眼。
「非要我當著你的手下說嗎？」年曦側頭斜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般憤怒，至少她還知道給畢姥爺留臉面。
「我去網安科那邊看看查出新東西沒。」我也不至於不會看氣氛到干站著傻看，趕緊找個藉口退出辦公室。
從辦公室出來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年曦近似咆哮的質問聲，隔著門具體在說什麼聽不清楚，直覺告訴我那是不該去偷聽的東西——年曦這小姑娘渾身上下都被神秘包裹著，總覺得她應該經歷過很多事情，面對之前的犯罪她的情感沒有表現出絲毫波動，我提到死者復生時就忽然變了臉色，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個人恩怨，這玩意不該由一個外人插手，能讓死人從墳墓里爬出來殺人的事件也不是我能解決的。
如此這般想著，我壓下該死的好奇心向網安科走去，在門口正好撞上小王。
「啊，孔隊你來得正好。」小王看到我很高興，「這邊正在讓資料科幫忙核對嫌疑人身份。」
「不必了，嫌疑人身份已經弄清楚了，累死資料科他們也查不出來的。」我嘆口氣擺擺手。
「？」我讓小王有些不明所以，找到嫌疑人身份應該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可我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高興。
「進去說，看完你就明白了。」我招呼一聲，推開網安科的門。
網安科的終端和整個市局資料庫是相連的，之前我在查四年前的案子時就調用過一遍熟門熟路，當那位死者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時整個網安科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開玩笑吧。」過度驚訝半天說不上話的小王呆立好久才喃喃道。
「玩笑有這麼開的嗎？」我苦笑。
「會不會是有人冒名頂替？」網安科的夥計們到底是搞科學的，馬上就有人提出質疑。
「你說的我想過，可是死者的資料你們看到了，典型的無親無故，有人要為她報仇這本身就很奇怪了，為何還不惜整形成死者的樣子？代價也太大了吧。」我搖搖頭否定了同事的猜測。
有人整形頂替我在收到小王那封郵件的瞬間就想過，可是於情於理都說不通。為了整治戰後日益惡化的社會治安所有中國公民都必須定期在人口資料庫進行相貌登錄，當然整形也是要備案的，儘管不遵守規定不會被抓去坐牢，金融服務、公共運輸等等現代生活離不了東西卻需要進行面部識別才能使用，也就是說在黑市整形成一個死人的樣子會讓你直接變成黑戶絕難再回到正常生活，而進行二次整形又會在臉上留下很有特點的傷疤招來懷疑，犯人若是為了逃避追捕才這麼做的豈不是作繭自縛？
「冒名頂替不一定非要整形吧？電視劇裡面不是經常有嘛，就是把麵皮一撕，刷一下的那個。」有了同事的提醒，剛才還在發懵的小王忽然手舞足蹈地我解釋道。
「嘿，那是電視劇里的東西，你見過真正的偽裝術嗎？」我不由失笑，人皮面具的橋段？真虧他想得出來。
「沒有。」小王老實地晃腦袋。
「很巧我見過，以前前線偵察班沒少用這種伎倆，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我對小王搖搖手指，「想偽裝成男人確實可行，偽裝成一個瘦削的女子還不露出破綻難度就太大了，除非你天生就是具骷髏臉否則臉部會露出不正常的臃腫，你看那幅畫像上有這類可疑的地方嗎？」
「沒有。」小王側臉撇一眼畫像，繼續納悶地晃腦袋，「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要知道怎麼回事也不至於鬧心了。」我一屁股坐在電腦前的轉椅上，「倒是讓你們追查嫌疑人的去向，有什麼成果沒有？」
「這個嘛……」網安科的同事們面面相覷，「孔隊你自己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