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尋常人物。
一進圖書館首先迎面而來的就是股空曠感,倒不是說圖書館本身缺乏陳設,而是一排排填滿了紙張的書櫃和空書桌之間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讓整個場館都缺乏這裡是公共場所的活氣,至於年曦那邊似乎很清楚她要找的這位朋友身在何處,帶著我直奔圖書館三樓。
三樓應該是個為休閒讀者準備的空間——氣氛更加開放和輕鬆,沒人的時候也顯得更加空曠寂寥,被層層書櫃包圍的空場中間星散分布的二十幾個小圓桌,其中只有一個上面坐著人,想也不用想這位肯定就是年曦要找的人了,我不由得將視線向她投去。
你別說,她還真是年曦的同類。
同類倒不是說她像年曦那般能吃或者能咋呼,相反地這個看來二十出頭帶著眼鏡的女孩兒氣質極靜,這圖書館本來就是個安靜得讓人有些悚然極其適合拍恐怖片的地方,她身邊的氣氛卻是更深一層的寧靜,似乎連外面街道偶然傳進來的車馬嘈雜都被她周身圍繞的某種氣場給隔絕在了外面只留下內部如若真空般的無聲空間。但就是這種到達極致的靜,卻給我如同初見年曦那般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無法詳述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非要說的話,就是「這樣的人在世間真的存在麼」的詭異錯位感。
「刷拉……」一聲翻過書頁的輕響打斷了我神智的定格,在這片無聲空間裡,哪怕是這樣輕微的聲音也足以抓住人所有的注意力。
「……」年曦似乎也被這種氣氛給感染了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正在專心看書的女孩對面坐下,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對方沒回應,或者該說是根本沒注意到年曦製造出來的提醒。
「哼……」用力噴出的鼻息表現出了年曦的不耐煩,她抬起手指又在桌面上梆梆敲了兩下,期冀對方能感受出這震動而意識到她的存在。
還是沒動靜,如果換成對面的人是我,憤怒的年曦肯定已經跳起來抽打我的後腦勺了。
「祝依語!」幸好她對面的人不是我,年曦這次來是找人商談交易的也不敢造次,她最多就是低聲念出對方的名字來宣示存在感和表現自己被無視了的憤怒。
「?」不管怎麼說,這位祝小姐可算認識到了年曦的存在,她從書頁間收回目光詫異地望了年曦一眼似乎很奇怪對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隨後就做出了一個「噓」的噤聲手勢。
兩位姑娘這詭異的交流方式看得我是不明覺厲,除了管理員整座圖書館裡的來訪者可能也就我們仨人,就算直接說話又能吵到誰啊,莫非是怕驚醒了上班打瞌睡的管理員麼。
「……」對方脫線的反應同樣把年曦搞得是既鬱悶又無奈,她看了一圈空蕩蕩的樓層,最後伸手指了指樓梯的方向,大概是示意對方去樓梯間談話。
這位看來確實是不愛出聲的祝小姐理解地點了點頭從椅子上起身,順手從桌邊抽走了一套不知道是不是拿來做讀書筆記的紙筆。
「呼,現在說話可以了吧?」來到樓梯間,年曦像是從窒息狀況中緩過勁來般吐了口氣沖祝依語道。
祝依語點頭,自己依然沒說話。
「那好有事我就直說了,我來這裡是跟你談個交易的,你幫我做個讖緯記,這本書就歸你了。」年曦晃晃手上那本輕薄的古書,引誘祝依語道。
陳偉……記?那是什麼東西,人名麼?當時聽得迷迷糊糊的我事後查了漢語大辭典,才知道讖緯這倆字的意思基本就和占卜差不多都屬於玄之又玄的易學的組成部分,讖緯記則相當於實際卦象了。
「什麼書,拿來我先看看。」祝依語用筆在隨身帶的筆記本上寫下這麼幾個字,字體是嚴肅的隸書,這時候我才知道為何這姑娘打死也不吐半個字,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說話的能力。
「拿去,小心點,這書上了年頭了。」年曦依言遞過古書,剛才還把這本文化遺產晃來晃去的她現在倒是想起來囑咐別人小心了。
「嗯……」接過了書本說是看,這位祝小姐首先做的事卻不是翻頁而是把封面湊在鼻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就像感受到了什麼我們這些俗人感受不到的神秘氣息似的露出滿足的表情。
這一點她跟年曦還真像,都是主要用鼻子認知世界的。
「成交!」生怕年曦把書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