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痹的手臂明明就不是素蒼藤躺著的手臂,那種麻木的感覺很難受,一下子躥進了骨子裡。可是她沒說,她沒有對素蒼藤說實話,不想跟他念叨委屈?為什麼?
就在千嫿這麼做了以後,自己也是不明所以,外加震驚地心內對自己發問。轉瞬的工夫,千嫿的腦海里出現了九幽霧骨、出現了鏡心塵的模樣,她找到了自己沒有訴苦的緣由,因為素蒼藤不是他,不是九幽霧骨。
回想下來,自己好像從來沒在素蒼藤面前抱怨委屈過,不論是面臨聚青芒的別離、還是「萬鬼過境」那夜遭遇鬼王的大凶大險。她好像永遠都是打不倒的存在,只要素蒼藤平安無事。
與九幽霧骨的相處竟是天翻地覆一般的不同,不高興拿人家出氣;高興時候對人家愛理不理;自己累了想睡就睡,反正有人背、搬、抱、扛,不會被丟棄;遇到強敵,打得過就逞威風,打不過就人家上。
此時想來,不管是他頂著哪張臉的時候,略顯疲倦的那刻,自己從來沒有問過「沒骨頭,你累麼」;為自己重傷的時候,她說的最多好像也是「這般辛苦,究竟為何?」「大不了我以後不欺負你了」一類硌得人心生疼的話。
九幽霧骨可曾埋怨過自己一句,他最後對自己說的話依然是,「別動…千女俠…再忍耐一下,就快…就快…有援兵…了……」
千嫿一時間仿佛沉浸到了她與九幽霧骨的回憶里,深深的自責將她捲入了灰色的漩渦不得抽身。感覺不到死氣,亦是感覺不到生還,剛剛她還能坦然地告訴自己沒有死訊就是好事,為何指尖輕點了一下素蒼藤的嘴唇。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呢?
素蒼藤仰視著千嫿直直的目光,伸出手拂開她眼前的碎發,眉間隱約顯現出一團黑氣神色極其怪異地說,「千嫿,不是說好的,再也不會分開。這一次我遵守諾言,你為什麼變了?你的心裡究竟住著誰?那人不是我。」
這一番話說完以後。他的身姿不再傾躺在千嫿的手臂上。千嫿好像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一動不動地冥思著什麼。
素蒼藤坐直身子,目光望向千嫿之前一直注視著的那處草叢朗聲不怕「驚醒」千嫿一般語氣淡薄地說著。「出來吧,早死晚死都是死,你們帶不走消息,只能把妖靈和妖魂給我留下。」
素蒼藤說完這話。草叢那邊輕微地振動了一下,素蒼藤身邊放著的不枯劍「咻」地一下飛了出去。本來干白若枯木朽株一般的劍再回到他身邊時候,劍身已經呈現出血紅。
「哼,搶奪屬於我的,你們也配。」素蒼藤墨綠色的眸子漸漸變淡。碧玉的綠色與他的容顏似乎很是不相稱,他口中的話語更不是他以往的脾性所至,那種狠戾。讓驚醒過來在他身後的千嫿,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沒有作聲。千嫿閉合了雙目,在素蒼藤還要操縱飛劍的一瞬「咚」地倒地不起。就如自己當初不看好鏡心塵一樣,素蒼藤不該是這麼狠絕的,他唇邊、眉間都漫溢著污濁的氣息,她的阻止他,在他徹底迷失自己之前。
果然,在直面千嫿的事情時候,素蒼藤還是意識清楚的。聽見身後的輕響,他趕緊收回自己再次操縱不枯的意志,回眸緊張地扶起千嫿的身子。
……
尋壽山頂峰,山雨欲來的氣勢已經漸漸將整個尋壽山包裹。
慈殞猩紅的身姿站在清池邊兒上靜默不動,冬朴和細雪亦是不便開口,直到一個細小的身影「噌」地一下躥如細雪的手中,「芽芽?什麼事,這麼著急?有人追你?」
「死了,死了、好幾個。」素來口齒凌厲的小傢伙幾個字下來說的結結巴巴,上氣不接下氣地才將自己要表述的事情說完。
「什麼死了?芽芽,你慢慢說。」細雪此時也是十分為難,那水光人影兒只有她自己看見了,所以,她把慈殞和冬朴喚回來的結果就是幾個人靜立在清池邊兒大眼瞪小眼。
若是剛剛那個男子的劍再劈砍出來,沒命的就是自己,死裡逃生的芽芽手舞足蹈地向山下谷口的反向指點著,「漂亮姑娘在谷口,偷走姑娘的綠衣公子大開殺戒了!」
聽了芽芽的話,慈殞那沾火就著的性子便不淡然了,他反身便要奔著谷口的方向起身。
「阿殞,妖尊!」不再呼喚好友「阿殞」,細雪直到好友已經對那一再挑釁他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