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大步闖入南宮的千戶公事房內,大搖大擺地在南宮不語的太師椅上坐了,她左右搖晃了一下,頓覺異常舒適。她又拿起桌案上的一塊玄色楠木鎮紙,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裝作生氣道:
「呔!你們兩人,本公主今日親來你們青衣衛上值,你們為何不來迎接?」
徐恪苦著臉道:「公主殿下,我二人委實不知今日殿下會親臨青衣衛,再者,眼下都快午時了」
徐恪驀地想起,昨日夜半,自己與師兄李義分別之際,李義倒是說起過,他十七妹今天有可能會來青衣衛如此看來,自己今日直至此刻也未曾叮囑守門的衛卒,亦未派人迎候,倒真的是有失禮數了。
徐恪忙又向李琪拱手,連聲賠罪道:
「徐恪未曾遠迎,望公主殿下恕罪!」
南宮不語不知就裡,見徐恪如此,忙也跟著躬身行禮道:
「南宮不知公主殿下大駕親臨,未能出迎,望公主殿下恕罪!」
他們身後的丁春秋見狀,慌得趕緊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道:「小的小的不知公主真的是公主殿下,小的方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望公主殿下殿下恕罪!」
李琪見房中的三個大男人對自己又是俯身行禮,又是跪倒磕頭,她心下不覺有趣,於是嘻嘻一笑,便從太師椅上起身,走到了徐恪身邊,笑道:
「徐恪哥哥,我不是同你說過,以後不用叫我公主麼?」
徐恪為難道:「不叫公主,那該?」
李琪道:「該叫我什麼,你忘啦?」
「這個」徐恪依稀記得,那一晚他從城郊的金頂山將十七公主救出黑虎精的魔巢,當時,公主定要讓徐恪呼他為「李琪妹妹」,然此時,當著房中諸人的面,他兀自有些說不出口。
「這樣吧!」李琪見徐恪囁嚅了半天,還以為他忘了那一晚答應自己之事,遂改口道:
「你就隨怡清姐姐一樣,就叫我『小琪妹妹』好了!你年紀比我大,我還是叫你『徐恪哥哥』」
「這」徐恪面色遲疑,心中仍覺不太合適。
「嗯?」李琪忽而面色一沉,佯裝生氣道:「你要是再不答應,小心我到怡清姐姐那裡,去告你的狀!」
「好好好!小琪妹妹」徐恪忙連聲答應道。
此時,李琪原本最應該說的應當是「小心我到父皇那裡,去告你的狀!」而她卻偏偏要說「到怡清姐姐那裡去告狀」。這「怡清姐姐」又是誰?在場諸人不免心中都有疑問。徐恪臉色發窘,他最害怕的就是被人誤會男女之事,於是立時就連連點頭,忙不迭地答允。
「小琪妹妹,我來為你引見,這位便是我青衣衛北安平司的千戶,南宮不語!」徐恪又拉來了身旁的南宮不語,向李琪鄭重引見。
南宮不敢直視李琪那一雙清潤的美目,慌得又趕緊低下頭去,口中輕聲道:
「南宮見過見過」
他心道,公主不喜無病稱她為「公主」,那我當呼她什麼呢?照理,我歲數比無病還大,自當也隨無病呼她一聲「小琪妹妹」才是,可他「小琪妹妹」這四個字已到了嘴邊,還是不敢出口。
不知為何,南宮不語今日自見到李琪的第一眼,心下就慌亂不已,難道,就僅僅是因為對方是靈鈺公主的身份?不對呀,對方就算是公主,那又如何,自己在聖上的面前,也是鎮定自若、對答如流,如何今日竟會在一個十幾歲的姑娘面前,這般地心慌?這一下,連他自己也不禁有些茫然。
李琪卻並不理會南宮不語慌亂又迷茫的神情,而是又大咧咧地回到南宮的太師椅上落座。只見她再次拿起楠木鎮紙往桌上一拍,指著丁春秋問道:
「你你叫什麼名字?」
丁春秋嚇得又趕緊磕頭,顫聲道:「小的小的名叫丁丁春秋他他們都叫我丁『丁大頭』」
李琪聽得忍不住噗嗤一笑,旋即又斂住笑容,壓低了嗓門,沉聲言道:「丁大頭,你在青衣衛里,做的是一個什麼校尉?」
丁春秋忙回道:「小的正是一個校尉!」
李琪轉頭望向徐恪,問道:「徐恪哥哥,這校尉是個什麼官?管的人多不多?」
徐恪心道,今日這丁大頭也不知做錯了什麼事,竟得罪了公主,等一下我還得幫他打個圓場。他見李琪問詢,忙笑著回道:
「校尉麼,論品階是從六品,這個官職在我青衣衛里不大不小,丁大頭是我北安平司的一個校尉,他手底下,大約有兩百個手下吧?」
「有兩百個?」李琪不禁有些驚訝道:「一個校尉就有兩百個手下,你們青衣衛里,到底有多少人啊?」
徐恪笑吟吟地回道:「也不多啊,我北安平司三千人,南安平司兩千五百人,鑾儀司一千八百人,青鏡司一千一百人,再加上其餘的散役大約一千人,攏共也就不到一萬人吧!」
「一萬人?」李琪今日也是頭一次聽到青衣衛的實際人數,她頓了一頓,又問:
「徐恪哥哥,那麼,門口那兩個兵,他能管麼?」
徐恪道:「妹妹是問守門那兩個衛卒?那兩人丁校尉自然能管得!」
「那好!」只聽李琪又拿起玄色鎮紙往桌上重重一拍,吩咐道:「丁大頭聽令!本『專員』命你即刻將那兩個守門衛卒拿住,每人重責五十大板!還有,將那個自稱是『駙馬』的衛卒,滿口牙齒都給我打碎!」
丁春秋連忙應道:「小的遵命,小的遵命!小的」他一邊說,卻一邊偷眼瞧向徐恪。
徐恪一聽,不用猜也能想到,定是李琪今日硬要闖入青衣衛,守門的衛卒不識十七公主之面,焉敢隨意放她入內?公主吃了閉門羹,是以便要責打衛卒出氣。他心中暗笑李琪果真是小孩子脾氣,然當面也不能拆穿對方,是以他忙也隨聲附和道:
「丁大頭,既然公主殿下有令,你還不快去?」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辦這就去辦!」丁春秋一邊緩緩起身,一邊還是望著徐恪的臉色。他心中想,難道,我真的將那兩個衛卒重打五十大棍?我青衣衛的棍子可非比尋常,那五十棍下去,不死也是重傷。那兩個守門的衛卒畢竟是鑾儀司的人,我身為北安平司的校尉,就這樣過去把鑾儀司的人打成重傷,這也於理不合呀?
李琪見丁春秋動作遲疑,又是一拍鎮紙,怒斥道:
「丁大頭!你還不快去?你要親自督刑,一定要將那兩人屁股打爛為止,你再不去,本『專員』可要打你了!」
徐恪也朝丁春秋揮了揮手,笑著道:「你去吧!那兩人今日有眼不識泰山,竟敢得罪靈鈺公主,你就替公主好生責罰他們一頓!」他說到「責罰」二字時,卻朝丁春秋略略眨眼,打了一
第五十二章、純真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