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一天天的,真特碼的晦氣。」
蘭貴走進房裡,罵罵咧咧,叫道:「這老頭子,沒死的時候治病就讓家裡傷筋動骨,死了還逢到了重喪日,看個風水又讓家裡出血,這剛給他入了土,王梅那小崽子就開始作妖,死就死了,還連累到了別人……」
罵罵咧咧的一陣兒,蘭貴被妻子勸住,坐在桌子前面胡亂的喝了兩杯酒,身子一歪,躺在床上便睡了過去。
蘭氏見此,小心的給蘭貴脫下鞋子,又給他蓋上,輕輕一吹,滅了蠟燭。
「兒啊,兒啊。」
恍惚間,蘭貴又看到了蘭翁的面貌。
「兒啊,我知道你怨我。」
蘭翁對著蘭貴說道:「爹走的這一時,也帶走了家裡大半的家產,不過在爹入土的地方埋著一壇金子,今日你們葬我的時候,若是再多深挖兩下,這金子也就出來了,現在爹說給你聽,你來將這金子挖出來,我蘭家必能因此榮興。」
如此叮囑了幾句,蘭翁隱匿不見,蘭貴則在床上猛然驚醒。
這夢真切,不似尋常的夢境,待到醒來,夢中的事情便會忘了大半,而這一次,蘭貴是記得清清楚楚。
「當家的,你怎麼不睡了?」
蘭氏睜眼,看著在房中渡步的蘭貴。
「我夢到咱爹了……」
蘭貴湊過來,小聲的將夢中的事情說上一遍,猶豫一二,說道:「給我弄個燈籠鏟子,我這就去將金子給挖出來。」
蘭氏一聽,頓時一驚,說道:「這深更半夜的……至少你要天亮時候再去,把當家哥哥也給叫上……」
「婦道人家你懂什麼。」
蘭貴一聽便不耐煩,抹黑在這房中找到蠟燭燈籠,到了外面,抄了一把鏟子,對著蘭氏警告道:「你若是將這事給說出去,回頭我就把你休了!」
警告之後,蘭貴便走出房子,在這村中行走也不點燈,便是有狗叫起,被他小聲呵斥兩聲,也就停了,待到抹黑走到外面,方才點起燈籠,沿著小路,徑直便往墳地走去。
這一壇金子,自己獨占自然是好過和人平分。
還沒有到墳地,蘭貴遠遠地便看到了墳地上面的兩盞鬼火,綠中泛紅,盤旋不定。
「平日聽人說的鬼火,不是綠油油一點,而這鬼火,綠中泛紅,顯然是因為棺木下面藏錢了緣故……」
蘭貴財迷心竅,根本不及多想,也根本不考慮這墓地格局是宋家先生來做的,對著墳地略微一拜,拿著鏟子便挖了起來,這墳本是新修,土地尚虛,蘭貴手中拿著鏟子,三下兩下便將墳墓挖開,見了棺材,還有適才莽撞挖掘,挖爛了的符篆。
我一個人,應該從前面挖,在棺木下面掏個洞……
蘭貴打定主意,正待進一步挖掘之時,棺木自開,從裡面伸出一隻手來,不等蘭貴驚叫出聲,便將蘭貴給拖了下去。
兩邊鬼火一時全滅。掛在樹上的燈籠被風一吹,掉在了地上,四下一片漆黑。
「咯吱……」
「咔嚓……」
似是骨頭折斷,又似是咀嚼之聲,在這曠野中幽幽傳來,時不時還帶著一些悶聲嗚咽。
「爹!」
蘭富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看到了蘭翁站在他家的桌子前面,在桌子上面放著一人,肚皮已經被剖開,蘭翁伸著手正在摘取五臟,桌子下面放著一個大水盆,從此人身上摘取的心肝內臟,全都扔進了水盆裡面。
就像是人宰殺豬一樣。
「爹,你在幹什麼?」
蘭富驚恐叫道,此情此景,讓他毛骨悚然,躺在床上更是全無力氣。
「我剖開他的肚子,看看他的心腸是不是鐵石,看看他心腸是不是黑的。」
蘭翁慢聲說道,伸手開始抽起了腸子,這躺在桌子上的身體一晃,臉面扭了過來,蘭富才看清楚了,這正是他兄弟蘭貴的面孔,蘭貴面對著他接連張嘴,卻根本無法發聲,細看之下,是舌頭已經被摘去了,而他的口型分明就是「救命。」
「呼,呼,呼……」
蘭富猛然折身而起,渾身上下都是冷汗。
第四十五章 兄弟異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