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侯爺回來了,派人傳話說讓您去長青院見他。」
一名龍騎衛從院門外走來,聲音打破寧靜,將全都沉浸在一種難名心緒中的眾人喚醒。
終於來了!
陸青書深吸了口氣,這是在他離開陸家去帝都之前必定會經歷的一次見面。
唯有衛武侯才有資格剝奪他的世子之名,再冊封給其他兒子。
父與子,衛武侯與世子,家主與族人……牽連了太多太多複雜的東西。
暫別蘇婉儀和陸無畏等人,陸青書一個人跟在前來傳話的家將身後,向著長青院走去。
長青院的主人,名為陸青昂,衛武侯的長子,雖不是嫡子,但也被衛武侯十分器重,甚至可以說是喜愛。
十五歲時就進入軍中與父並肩作戰,在西北邊關四年戰功赫赫,世人皆稱陸家驕陽,有他在,便可保陸家未來至少三百年的長盛不衰。
那時,甚至連帝都的秦帝都時常誇讚,並有意將公主下嫁。
可惜的是,六年前與新月教國的一場大戰,深陷重圍,血戰三日,最終戰死沙場,至今連屍首都不曾尋回。
站在長青院門口,陸青書不由停下腳步,靜悄悄的院子,讓他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巨大壓力。
上一世,他帶著憤怒與不甘走進去,然後在衛武侯的訓斥中,帶著悲與恨離開,從此十年無音,直至生死兩茫茫。
這一世,他又將以什麼樣的心情走進去?
直到踏進院子,看到那個背對著他的高大身影,陸青書都沒能確定答案,只是隨著自己的本心走了進去。
「知道為父為什麼讓你來這裡嗎?」
男子負手而立,頭帶紫金冠,身著蟒袍,昂藏九尺,背脊挺立,如一座高不可攀的神山大岳聳立在那裡,只是一個背影,一股淵渟岳峙,捨我其誰的氣勢就油然而生。
這就是衛武侯陸蒼生,世出名門,文武雙全,曾在帝國皇家軍事學院與當今陛下同班求學,聖恩浩蕩,數十年如一日,官居山西行省節度使,集方圓五千里山西之地的軍政大權於一身,為帝國最位高權重的幾個封疆大吏之一。
在他身前的桌台上,供奉著十九盞長明燈和一塊靈牌,牌位上刻的名字正是陸青昂。
陸青書對著背影恭敬行禮,而後說道:「父親是想告訴青書,相比於兄長,我所承受的全都不值一提。」
他的腦海中關於陸青昂的記憶十分淡薄,畢竟在他兩歲時這位兄長就參軍了,極少回侯府,不過就算只是很少的一些記憶,也讓他對這位兄長十分敬重。
衛武侯搖頭道:「我是想告訴你,和你兄長相比,你差遠了,他十二歲時已經可以為了保護家人而帶著僕從與劫匪激戰。而你呢,為了給一個小婢出氣,氣暈自己的母親?」
陸青書挺直腰背,沉聲回道:「我若說沒有,父親可信?」
「我信與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侯府因你而紛爭不安,陸氏也因你而淪為太原城的笑話。」
衛武侯淡淡道,聲音平靜,波瀾不驚,如果只聽聲音,很難讓人將他與西北獨尊的衛武侯聯繫在一起。
「你的母親,雖不是你生母,但於你也有養育之恩。這些年我常年在外征戰,她獨自支撐侯府,讓我沒有後顧之憂,於國於家都有功勞,你一個晚輩,有什麼資格頂撞她?」
陸青書哂然,「父親對養育之恩的定義,難道就是每月從侯府賬上轉賬的一萬龍紋幣?」
「如果是你兄長,有這一萬龍紋幣他就會心存感激,你可知若在其它世家,像你這樣自幼喪母,又平庸無奇的世子能活過五歲的不足五分之一!」仿佛對次子的冥頑不靈失望,衛武侯的語氣已然加重。
「可惜我不是他。」
陸青書卻愈發平靜,抬起頭,淡漠道:「神臨歷三九六八年,我三歲,新月教國真月神騎突破邊境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