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
高遠站在寒風呼嘯的廊下,定定地望著庭院中紛飛的大雪。
祁麟不老老實實睡覺,打算深夜「出逃」,去京城最繁華的地方溜達溜達,哪知一推門,瞧見叔公直愣愣地杵在門口,他嚇得膝蓋都軟了一下!
但很快,他發現叔公並沒有看見他。
他暗鬆了一口氣,猶豫一番後朝叔公走了過去:「叔公,天這麼冷,您怎麼站在風口啊?」
高遠的眸光依舊落在紛飛的大雪上:「要變天了。」
「變天?」祁麟望著漫天的飛雪,不解地說道,「已經這麼冷了,還要怎麼變啊?」
「本王再問你一次,本王的兒子在哪裡?」
「高祭酒,本王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本王數到三,你若還是不說出本王兒子的下落,我就殺了你的小侄孫。」
高遠神色複雜地閉上眼。
「還有兩日……還有兩日就要失蹤了……」
他聲音極小,可架不住祁麟耳力好。
祁麟納悶道:「什麼失蹤啊?誰失蹤啊?」
叔公最近真的好奇怪啊……
……
俞婉是被一陣吭哧吭哧的咀嚼聲吵醒的,扭頭就發現身側的被子鼓起了一個大包,小鐵蛋正撅著屁股,跪趴在被子下,手裡抓一塊外酥內軟、香甜滋潤的海棠酥,一口一口地往嘴裡塞。
他自以為聲音不大,卻不知早把俞婉吵醒了。
俞婉簡直哭笑不得。
這兩夜她總迷迷糊糊地聽見小老鼠咬東西的聲音,敢情不是做夢,也不是小老鼠,是這個偷吃的小鐵蛋啊。
「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在夜裡吃東西,會把牙齒吃壞的知道嗎?」
俞婉的聲音剛一響起,被子裡便沒了動靜。
俞婉更哭笑不得了:「行了,天亮了,想吃就出來吃吧。」
小鐵蛋不出來。
這時,灶屋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
俞婉望了望灶屋的方向,隔著棉被在小鐵蛋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回來再收拾你。」
說罷,穿了衣裳,去後院給俞峰開門了。
他們在白府壽宴上接了三份訂單,分別是三十斤白鹵羊肉,十隻紅滷鴨與二十個紅鹵肘子,十斤黃滷豆腐、五斤鹵大腸並十斤五花肉,今天是交貨的日子,地點在白玉樓。
不過俞峰不是來叫她去送貨的,他是來給俞婉送包子的:「剛出鍋的包子,有白菜餡兒,羊肉餡兒,也有紅糖的。」
「多謝大哥。」俞婉接過籃子,生了火,把包子熱在鍋里,洗漱一番後,拿上一個紅糖包子,與俞峰一道出了門。
他們坐上兩天前便與栓子爹預租好的牛車去了鎮上。
鎮上比往常更熱鬧了,車水馬龍,行人摩肩接踵,有回京的,也有打京城返鄉的,酒樓與客棧都滿了,就連被白玉樓搶走大半生意的翡翠樓都變得客滿盈門了。
兄妹二人將滷菜搬進白玉樓。
「是俞家兄妹來了?」周掌柜笑呵呵地走了過來。
「周掌柜。」俞婉打了招呼,「我們是來送菜的。」
周掌柜和顏悅色道:「來的可真早,他們還沒到呢,不過沒關係,小姐已經交代過了,若是他們沒到,你們只管把菜放在這兒,銀子我先結給你們。」
俞婉沒有推辭:「那就有勞周掌柜了。」
「小事!」周掌柜擺手,轉頭去驗貨。
俞峰突然道:「白小姐不在嗎?」
俞婉看了他一眼。
周掌柜愣了愣,說道:「小姐回京了,年前怕是不會過來了。」
「她自己回去的?」俞峰問。
周掌柜笑了笑:「老爺把她接回去的。」
「這樣啊……」俞峰有些驚訝。
俞婉也是,本以為那白老爺偏心偏到了骨子裡,壓根兒不管白棠死活,看來也還是疼她的,只是或許一碗水……端得不那麼平罷了。
「鹵羊肉八十文一斤,滷鴨一百文一隻,鹵肘八十文一個,滷豆腐十文錢一斤……」周掌柜一邊念著,一邊噼里啪啦地打著算盤,很快,便將所有賬目算好了,「一共四兩銀子又八百四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