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臥病」多日的高遠再次回了國子監,早先落下的公務與學務堆積成山,高遠不得不在家也處理起來。
今日天氣不錯,高遠將几案擺去了花園的桃樹下。
桃花開了,一朵朵明艷動人。
高遠跽坐在墊子上,提筆批改著新入學的監生小考的文章。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愛念書,比我們那會兒遜色多了。」高遠一邊批閱,一邊搖頭。
一旁的管家道:「老爺入國子監那會兒,全是憑本事進去的,現在多少監生都是讓人『塞』進去的。」
都是自己家裡,無大避諱,高遠沒責備管家口無遮攔,而是拿起手頭的一篇文章:「塞進來的也有好的,這字就寫得不錯,雋秀不失大氣,欹正相生,亦濃亦纖,無乖無戾,行文炳炳烺烺,哀梨並剪,算得上是上乘之作。」
「我瞧瞧。」管家好奇地走上前。
高遠唯才不用,能在他手底下做管家,文采可堪舉人之重。
高遠把那篇文章遞給了管家。
管家看過之後,連連稱讚:「妙,確實妙,不過,比起老爺當年的文采還是稍遜一二。」
「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我叔公是誰!往前百年,往後百年,都碰不上比我叔公更有文采的人了!」
卻是祁麟拎著一個食盒出現了。
管家本想看看文章是何人所做,被祁麟這麼一打岔,順手把文章放回桌上了。
「行了,你去忙自己吧。」高遠哭笑不得地管家說。
管家給祁麟拿來一個墊子後,笑著退下了。
祁麟在高遠對面跽坐下來,將食盒放在一旁的草地上,打開盒蓋,一股甜淡的桃花香氣飄了出來。
「叔公,歇會兒,吃點桃花糕吧,廚房新做的。」祁麟說著,將一盤精緻的點心擺在了几案上,乳白色的糕體,面上嵌了五片新鮮的桃花花瓣,看著都讓人感覺清新怡人。
「叔公不餓。」高遠道。
「你都改了一上午了,還不餓呀?」祁麟嘀咕,將一片桃花糕遞到了叔公嘴邊。
高遠無奈一笑,放下筆,接過了桂花糕。
見高遠嘗了一口,祁麟才也拿了一塊吃起來。
「叔公啊……」
「食不言,寢不語。」
祁麟撇撇嘴兒,把一大塊桂花糕囫圇吞棗地吃了,險些沒把自己噎死:「這下可以說話了吧!」
「你想說什麼?」高遠只嘗了兩口便感覺太過甜膩,將糕點放下了。
祁麟瞪圓了眸子:「叔公您再和我說說您的夢唄!」
高遠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祁麟聽得多了,也就不能不在意了,於是高遠告訴他,自己是生病那段日子,做了些奇怪的夢。
高遠提筆的手一頓:「夢就是夢,有什麼好說的?」
「我不想聽的時候,您亂說,我想聽了,您又不說了,怎麼這樣啊?」祁麟幽怨地嘀咕。
高遠失笑:「倒成我的不是了。」
「難道不是嗎?」祁麟挑眉看著他。
高遠無奈地笑了笑:「你又想知道些什麼?」
「燕九朝啊。」叔公越是讓祁麟不招惹他,祁麟便越發好奇他,這段日子,可沒少打聽燕九朝的消息,奈何他又不是專業的探子,打聽來打聽去,也就只比別人多知道那麼一丁點兒,「叔公的夢裡,燕九朝的孩子丟了,那最後他找到了嗎?」
高遠搖頭:「沒有。」
燕九朝只活到二十五,之後便突然消失了,他猜,燕九朝是死在一個沒人的地方了,他到死都沒能見到自己兒子。
「啊?那小孩子豈不是挺可憐。」祁麟憐憫地托起了腮幫子。
可憐?那三個血洗了京城的大魔王嗎?
「快看!小啞巴來了!」
少主府外,一群七八九歲的孩子,將三個小奶包堵在了一條髒兮兮的胡同里。
小奶包是甩開了下人,鑽狗洞溜出來的。
這條胡同後是一條鬧哄哄的巷子,一牆之隔,這邊是少主府以及各大權貴的住處,另一邊卻住著身份低賤的下人們,這群孩子就出生在這樣的地方。
三個小傢伙偶爾會溜出來,起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