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能看出他泡在溫泉里是為了化解毒性,已經足以讓人驚嘆了,這會兒卻又說能解了他的毒,若非真是瘋子,那便是有些來頭的人。
再看看他自己,從掌心到手臂再至前心,皮膚除了因溫泉水而泛起的紅潤之外,並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這更讓他詫異。
他有怪癖,從小就害怕女人碰觸,除了將他養大的皇后娘娘,和皇后的女兒君靈犀之外,其它異性只要站他三步之內他就會打噴嚏,一經碰觸身上還會起疹子。
可是很奇怪,這個小姑娘與他之間何止接近和碰觸,人家說得沒錯,都已經肌膚之親了,他的身體卻並沒有任何特殊反應。當然,除了被她握過的那個地方之外。
也就是說,他居然對這個小姑娘沒有產生排斥!
這沒有道理!
「喂!到底成不成交?」白鶴染有些急了,溫泉水裡本來就熱,背上十幾根縫衣針扎進肉里,一動就疼。再者她剛剛穿越過來,還有一大堆事情需要理順想清,縱是這男人容貌絕世,她眼下也沒心思再多欣賞。「行就行,不行我再想想別的辦法,你給句痛快話。一個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忒磨嘰!」
君慕凜自認一向是個乾脆利落殺伐果斷之人,活到十八歲還從來沒人說過他婆婆媽媽,今日真是邪了門,他到底是遇了個什麼怪胎?
不由得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十二三歲,穿了身灰撲撲的舊袍子,有些大,款式和顏色都不像她這個年齡該選的,到像是哪個三四十歲的婦人穿舊了不要扔給她的。這會兒落入水中,袍子盡濕,連散下來的頭髮都緊緊貼在腦皮上,面上無妝,許是凍得久了,慘白慘白,十分狼狽。
可縱是這樣,那眼角眉梢透出的靈機勁兒依然藏不住,就像這谷間凍雪,即便新雪覆蓋,寒芒精銳還是會迸射而出。她這張小臉,膚白勝雪,眉目如畫,黑漆漆的一雙大眼珠嵌在上面,睫毛忽閃,頑皮靈動。
小姑娘這會兒與他鬥著氣,鼻子皺巴著,小下巴也向上微揚,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慘白的臉色被她這模樣一襯,竟也顯得容光照人。
第一次有人這樣同他說話,他也是第一次這樣打量一個女子,這一聽一打量,似乎……還不是太討厭。
「轉過身去,我為你拔了就是。」他乾脆親自動手將人轉了個圈,目光一掃,十數枚半掌長的縫衣針便落在眼底。心裡忽就有些不大高興,精怪剔透的一個小姑娘,究竟是什麼人竟狠毒到對她做這樣的事?
手臂揮落間,十三根針拔了下來,根根沒了一半入肉,拔出來時都帶著血。
她長出一口氣,動動身子,疼是還疼,總歸是比針還在肉里的感覺好上許多。
於是轉過身,衝著君慕凜嘿嘿一笑,「謝謝啊!」伸手將那十三根針接了過來。
「你說替我解毒……」
「跟你說了不要多說話,沒記性。」一句嗆白把他給堵了回去,他正待發火,卻見面前的小姑娘捏著十三根帶著血的縫衣針突然下沉入水,緊跟著就覺小腹一陣刺痛,那十三根針竟然圍著他的那一處扎了一個半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