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睡覺前把今天的拍攝素材全部整理出來，然後清空存儲卡。」
程關生將瞥了一眼手機上微信群里的通知，並未拿起手機回復。
根本不需要提醒，一個合格的攝影師自己都知道該怎麼做。
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工作，回到酒店的他第一時間就是把存儲卡里的拍攝素材全部導入硬盤裡。
現在他已經導完了全部素材。
不過他並沒有把存儲卡里的文件全部刪除，而是開始挨個檢查硬盤裡導入的素材有沒有什麼問題。
這是他在工作中養成的習慣。
有些文件，你看起來是成功複製粘貼過去了，但很有可能打開發現文件已損壞。如果沒有保留原來的文件，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也因此他從不用剪切功能。
挨個點開他所拍攝的每一段視頻，然後用反覆拖動進度條的方式來檢查視頻文件是否有損壞。
就這樣他快速檢查了很多自己所拍攝的視頻片段。
接著他熟練地打開下一個片段。
正準備拖動進度條的時候，手卻頓住了。
因為出現在畫面中的是一枚隊長袖標的特寫。
※※※
「我還是覺得不太真實……」
王光偉看著自己手中的隊長袖標喃喃道。
「有什麼不真實的，王隊？」
身邊的胡萊用賤兮兮的語氣問道。
王光偉白了他一眼，但還是很認真地說道：「姚隊為什麼覺得我可以做這支球隊的隊長？」
「你在閃星不也是隊長嗎？」胡萊反問。
「那不一樣……」王光偉搖頭。
「有什麼不一樣的？總比我當隊長好。你能想像我當隊長的樣子嗎？」胡萊指著自己問王光偉。
王光偉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搖頭：「想像不出來。」
「對嘛，我也想像不出來。」胡萊雙手一攤。「但所有人都覺得你就是天生做隊長的料……你高中時不也是隊長？」
「你再往遠了說？我小學還是隊長呢！」
「那不就更好了嗎？優良傳統啊！還是說，你覺得鎮不住場子？」
王光偉沒說話，胡萊則繼續說：「有什麼鎮不住的？拿出你從小學到高中再到職業隊當隊長的氣勢來！」
「爬爬爬！」王光偉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然後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隊長袖標。
鏡頭逐漸推上，將他低頭的側顏定格在了特寫鏡頭裡。
視頻最終在這個畫面里結束。
※※※
「咦？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和程關生同屋的另外一名攝影師閆雄不知何時已經湊了上來。
看完視頻之後他好奇地問道。
「今天從酒店去訓練場的路上。」程關生回答道。
「難怪……」閆雄拍拍腦門。「我提前去訓練場架機器了。」
然後他感慨道：「真是沒想到啊，王光偉竟然會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國足隊長。當時新聞上說他接替姚華升擔任隊長的時候，大家都覺得理所應當，很正常啊。」
「球迷們的想法和球員的想法肯定不一樣。這就是我們這個紀錄片的意義嘛。」程關生說道。
這次中國隊出征世界盃的紀錄片總導演，並沒有給跟隊攝影師們布置特別具體的任務，他們被賦予了非常高的自由度。
只要他們認為值得被紀錄的，就會將鏡頭對過去。
在程關生看來，這一幕就值得被記錄下來：
中國國家隊的新隊長，其實並沒有大家所想像的那樣，對自己的職責有堅定不移的決心。
他在接過隊長袖標的時候也曾對自己產生過懷疑。
程關生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鏡頭讓球迷們了解到中國國家隊的球員們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絕對不是像新聞上那樣，仿佛喊兩句口號，就能滿血滿狀態地為國爭光。
這些在大家眼裡跟民族英雄一樣的球員也會有彷徨和緊張的時候。
這些視頻片段，在程關生的硬盤裡還有很多。
他不知道最後紀錄片的導演會用多少，他只是個攝影師，就像眼睛一樣，將自己所看到的都忠實記錄下來。
閆雄對他豎大拇指：「你這眼光挺獨到的。不像我，就只能拍拍他們訓練的視頻……」
他把自己拍攝的素材給程關生看。
視頻里，中國隊球員正在進行搶圈訓練。
在狹小的空間裡有五名中國球員在圈外互相傳遞，圈內則是兩名手持白毛巾的中國球員負責搶球。
在圈外的張清歡面對撲上來的胡萊，藝高人膽大，竟然選擇把足球從胡萊兩腿中間傳過去。
胡萊猝不及防，足球穿襠而過。
他只是條件反射地夾住了雙腿，再加上他手持白毛巾的樣子，姿態格外的「嫵媚」……
這一幕引得一起訓練的隊友們忍俊不禁。
陳星佚還模仿起了胡萊夾腿的動作。
惹得訓練場上的眾人哄堂大笑。
「這挺好的呀。」程關生全程帶著笑容看完了這段視頻。
「這有啥好的？也就是歡樂而已……」閆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