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虎。」梁紀深後仰,精壯魁梧的身軀陷在沙發里,煞氣又狂性,「自從我不干那行了,沒找過你吧?」
「您找我,是賞我臉面,我巴不得您找。」顧大虎斟了一杯酒,雙手敬他。
他搪開,氣勢壓人攝魄。
「您年初打聽馮志奎的底細,我有耳聞。」顧大虎嘬牙花子,「河西區的豹子和馮志奎關係鐵,馮志奎求他拉自己一把,他也出手了,結果一伙人去他的棋牌廳找茬,砸了個稀巴爛,指著他鼻子警告,再插手,下一次砸他。豹子指使底下人查,究竟誰砸他的地盤,查了三個月,屁都沒查到,冀省有這麼豪橫的勢力,藏得這麼深,我和豹子平分春色,他吃虧了,我能占便宜嗎?」
梁紀深臉色陰森,「那伙人什麼來頭,沒風聲嗎。」
「我估計是夜總會這類場所的打手,很利索,先砸了大堂的攝像頭,逼著棋牌廳的保鏢和服務生抱頭蹲牆角,現場沒拍下一張照片,也沒傷人,只教訓豹子,踹了他一腳,力道蠻狠的。」
梁紀深劃開手機相冊,播放視頻,「有沒有眼熟的。」
顧大虎仔細辨認,摁暫停,「他。」
「確認嗎。」
「確認,一群大高個,只有他小矮個,肌肉敦實,打架最猛。」
梁紀深抖出一支煙,一邊叼住,一邊將煙盒甩到桌上。
這段視頻,是趙凱2月份在雲海樓錄下的。
小矮個是梁遲徽的人。
省舉重隊的,一米六七,一身腱子肉,老婆癌症,他陪護,沒顧上孩子,在醫院門口的早餐攤丟了,老婆病情加重,他也退役了,四處尋子,他隊友有一個富二代,是雲海樓的vip客戶,正好那陣梁遲徽雇保鏢,富二代介紹了他。
梁遲徽人脈廣,三教九流的朋友遍天下,可謂一呼百應,其中不少混社會的,壞蛋也怕這種人。轉天朋友在李家窩的集市上截住了人販子,車上四五個小孩,餵了安眠藥昏睡著,稍遲一步,一旦送出省外,再也回不來了。
矮個子磕頭拜大哥,梁遲徽很會打人性牌,他近身的保鏢,司機,包括倪紅,對他心服口服的,大多受過他的恩惠。
梁紀深摘下嘴角沒點燃的煙,在手裡撅斷,「你最近生意好做嗎?」
顧大虎笑,「托您的福,馬馬虎虎混碗飯吃。」
「要掃黃了。」
「我保證對得起您和趙局的教誨,不賺昧良心的錢!」
梁紀深挺直腰,晃了晃脖子,神情喜怒不明的,「是嗎。」
顧大虎一僵,「是...是啊。」
男人語氣加重,「是嗎?」
顧大虎慫了,「情趣內衣走秀不算過分吧...」
梁紀深舌頭濾出一顆菸絲,啐在菸灰缸里,沉啞威懾的嗓音,「你說呢。」
「您放我一馬!」顧大虎忙不迭求饒。
男人闔著眼皮,霓虹燈下的身板寬闊,氣場凜冽又鬆弛,「是罰款,是停業整頓,關鍵在於你什麼態度了。」
顧大虎橫了橫心,「護城樓工程一共有四十二個民工,鬧出事故後,剩下四十個,有兩個失蹤了,名字是佟大,佟二,親兄弟。」
何桑手一緊。
梁紀深輕輕撫摸她脊背,安撫她的情緒,「什麼地方人。」
「冀省的長陵縣佟家村,兄弟倆窮得家徒四壁,佟大四十歲剛攢夠錢娶媳婦,佟二至今未婚,我認識佟二因為他是光棍漢嘛,每月發完工資,來這邊的足療店...」他沒說下去。
男人瞥他,「你開的足療店?」
「梁檢,我是服你了。」顧大虎無奈,「你太他媽會套話了。」
何桑指甲無意識地摳住梁紀深手背,抓出一縷紅痕,「他們有嫌疑嗎?那證據會不會銷毀了?」
「不會全部銷毀,起碼留一半。」顧大虎挺內行的,「廣和集團的背景相當硬,而且水很渾,您父親好歹是部門的小領導,他討公道容易吧?照樣沒下文了,廣和集團絕對有保護傘,這個保護傘的勢力很牛。」
何桑明白了,廣和集團留存證據,目的是牽制這個保護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