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胤禟大婚,朝堂上就沒安寧過。折騰了十來日,三月二十六這天,四貝勒府為弘暉阿哥大擺抓周宴。
寶珠思來想去也沒琢磨明白該備什麼禮,打個金元寶俗,送金鎖玉觀音又土,她好不容易才想起來,富察家有一把兩指長的樓蘭寶刀,是已故的瑪法——敏果公米思涵費很大力氣請人打的。
削鐵如泥吹毛斷髮,上有血槽,是極好用的神兵利器。刀柄刀鞘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細看是麒麟圖,暗合正一品武將補服,以綠寶石替麒麟一雙眼珠,瞧著寶氣逼人。
那把刀原是想送給家裡小崽子,大小合手,長短合身。結果從馬斯喀到馬齊馬武李榮保甚至後來孫子輩幾個全沒瞧上……米思涵氣得不輕,直說兒子孫子全是蠢貨,只會盯著那些金燦燦銀閃閃的抓,這麼名貴的寶刀竟然蒙了塵。
寶珠抓周時,馬斯喀憶及先父,就想把它擺出來和胭脂水粉擱一塊兒。才有這想法,他就同索綽羅氏說了一嘴,然後給噴了個狗血淋頭。
那可是長房唯一的格格!你是想把她養得五大三粗嫁不出去?
索綽羅氏火冒三丈,那樓蘭寶刀就繼續收在府庫之中。
寶珠記得這把刀被阿瑪強行添到嫁妝裡頭,還告訴她說要是遇上不長眼的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放她三斤豬血,給點厲害瞧瞧。那個時候,寶珠全然想不到她阿瑪真有那能耐把刀子塞嫁妝裡頭送進宮,只當是說笑,還點頭應是。大婚之後第二日,天冬核對嫁妝,從放壓箱錢的地方把它掏出來,寶珠看了差點沒瘋。
那刀子擱她手裡是大大的埋沒,如今又還沒分府出去,這玩意兒留宮中不是個事兒,寶珠使喚天冬去庫房把它找出來,入手沉甸甸的,細細看去的確華美無匹,可只要拔開刀鞘,銳氣擋不住的襲來。
她掂量過後,只覺得鋒銳,倒感覺不出戾氣,將門女送這個挺合適。
這頭寶珠把玩著樓蘭寶刀,胤禟就回來了。朝廷的重心都在追繳欠銀上,戶部那頭忙得團團轉,工部就閒。胤禟在工部沒有具體職務,他是自個兒找活兒干,工部尚書也知曉,皇上送兒子去各部就是鍍金去的,沒得上趕著得罪人,就帶著他四處轉了轉,直說他想做什麼都成,手生可以指派人幫襯……這幾日,胤禟在工部過得相當逍遙,吃著上好的點心喝著上好的茶,就拿了個炭條完善戰車圖紙,將不足之處圈出來修修補補。
這幾晚他都做夢來著,夢裡神仙打架,那些法器寶器給了他很多靈感,戰車造型一改再改,殺傷力也在大幅提升。反正在他看來寶珠就是福星,大婚之後他做什麼都順利,遇上難關努力過後也能邁過,邁不過晚上睡覺還能得到點撥。
大婚不過十日,胤禟對寶珠寵愛至極,疼她就像疼自個兒的眼珠子,猛的看見寶珠手上拿著把寒光熠熠的小彎刀,他心跳都快停了,乾淨哄著她插回刀鞘,然後伸手奪過放到一旁。
胤禟捧著寶珠一雙手,問:「可有傷到?多大的人了怎麼玩起刀子來?」
寶珠由他握住一雙手,只覺得滿心歡喜,她喜歡看胤禟百般呵護的模樣,那樣就像是被他捧在心尖上。
&擔心,我沒事,」接著又問說,「今兒個這麼早?」
胤禟翻來覆去看過,的確沒受一點傷,這才鬆了口氣,他一把攬住寶珠,將她撂倒自個兒大腿上趴著,啪啪往她屁股上拍了兩巴掌:「往後還胡不胡鬧了?」
寶珠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倒是房裡伺候的丫鬟一個個都低垂著頭臊紅了臉。天冬使了個眼色,帶頭往外退,旁的三個丫鬟也放輕腳步退到院裡,走遠了才敢出口大氣。
猛然間,寶珠雙頰爆紅,她掙扎著要起來,胤禟不許,只問說:「往後還敢不敢做危險事?」
寶珠扭過頭瞪他一眼:「你放我起來。」
瞧她這樣,胤禟又是啪啪兩巴掌:「還敢不敢了?」
倒是不疼,只是滿心羞憤,寶珠一把拽過他的手,猛的咬上,倒是沒把胤禟啃出血,反倒是她有些牙疼,遂又氣鼓鼓鬆了口:「你無賴!你欺負人!」
這話軟綿綿的,很沒有氣勢,胤禟聽著心都要化了,趕緊鬆了手讓寶珠站起來,長臂一展,將她摟回懷中。胤禟的呼吸就貼在寶珠頸畔,只道:「往後再別碰這些危險物件,莫讓我擔心>
20.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