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小男孩看到了白色。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燈,白色的牆壁,白色的門,白色的被子、枕頭、床單……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頭疼得像是要裂開來一樣,空氣里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日光燈管的兩頭微微發黑,可以看出來明顯的閃爍,似乎還發著輕微的「嗚嗚」聲。
偏頭,他看到了一旁的小女孩,縮在一把木頭椅子上,抱著膝蓋,腦袋仰朝後方,嘴巴大張著,能輕易投進去一顆李子。
回過頭,小男孩看著天花板,回憶起了在家裡發生的事。
他記得那個疤臉的面孔,記得他飛出去的腦袋和肩膀,以及灑得自己滿身滿臉的鮮血,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鮮血的溫度,仿佛能把皮膚燙傷。
還有血的味道,淡淡的鐵鏽味,仿佛是人類內心冷漠的最佳證明。
「我的身體裡……有鏈子?」他抬起手,沒有看到被鎖鏈刺破的傷口,手上的皮膚完好無損。
再摸了摸身上,情況也是一樣的。
對於一個六歲的小孩子來說,全身放出鎖鏈把疤臉殺死的情況,只能用做夢來解釋。
掀開被子坐起來,床墊的彈簧發出了「噹噹」兩聲輕響,小女孩吸了一口氣,醒了過來,吧嗒著嘴,睜大眼睛看著小男孩。
「醫院?」小男孩向她問道。
小女孩點了點頭:「你睡了兩天。」
「為什麼?」小男孩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小女孩搖搖頭,嘴一癟,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臉頰滾落下來。
「我們走。」小男孩下床來,拉住小女孩的手,往病房的門走去。
鏈子的事他想不明白,但鏈子出現之前的事他還記得,病房裡只有小女孩一個人,這本身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外面有警察……」小女孩拖住了他。
小男孩回頭,看向了窗子,這裡是一樓。
…………
「真是懷念這一天。懷念這家醫院,我們就是在這裡遇到了阿靜。」顧七和珍妃站在窗外,看著小男孩笨拙的取下了紗窗。
身旁仍然只有珍妃,魚懼羅、瘋馬和克勞斯都不在。這裡是珍妃的幻境,她可以選擇讓誰進入,就像在籃球館裡,她可以選擇讓顧七不進入映射幻境一樣。
珍妃的容貌不再發生變化,臉色仍白得厲害。眼珠仍黑得發亮,雙眼周圍的灰色線細不再變淡,披頭散髮,總體來說仍然十分嚇人,不過和別的凶靈比起來,已經可以說是十分漂亮了。
只是她仍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
…………
小男孩輕手輕腳的翻窗子出來,轉身拉著小女孩的手,幫助她也爬出了窗子,然後重新撲在窗台上把紗窗拿起來靠在窗口上。
陽光明媚。醫院裡車來人往,很是熱鬧,小男孩穿著有些寬大的白底藍條病號服,但並不顯眼,這裡和他相同衣著的人很多,出來散步的、買東西的,都是長期住院的病人。
不過想要離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名護士走進來,看到空空如野的床。楞了一下,轉頭向坐在外面長椅上看報紙的警察問道:「他們上廁所去了?」
那個年輕的警察楞了一下,猛的站起來衝進病房,掃視了一遍。衝到窗邊,把紗窗拿下來,探出身子一看,找到了百米之外那兩個小小的身影。
「站住!」他大叫了一聲,翻窗子追了過去,小男孩是兇殺案的唯一目擊證人。還得讓他配合調查呢。
「快跑!」小男孩拉著小女孩,撒腿狂奔。
警察一邊跑一邊大叫,引得行人側目紛紛,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試圖去攔住那兩個小孩,但被他們靈巧的避開了。
後面是警察在追,在人群中逃跑對他們不利,小男孩轉過了兩棟建築物之間的夾縫裡,拉倒了停在裡面的幾輛自行車,從夾縫另外一頭跑了出去。
警察衝進夾縫,被那幾輛自行車稍稍拖慢了腳步,但他人高腳長,速度快得多。
不過當他衝出夾縫之後,發現這邊的路上有很多人,幸運的是那兩個小孩正好穿出人群,衝進了一棟建築物。
…………
「如果當時我被抓住
第一六六章 回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