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紅呆呆看著柳文全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思來想去,爬起來,連臉也顧不上洗,徑直朝杜氏那裡走去。
走到院子裡,正好遇到先前給她燉參湯的兩個僕婦。
她們看到季月紅,先是呆了呆,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噗的就笑了出來,最後變成哈哈大笑,笑得差點跌倒在地。
「你們笑什麼笑?」季月紅十分惱火。
這兩個低三下四的僕人,居然還敢笑她!
其中一個好心提醒她:「季娘子,你的頭髮是咋回事?」
另一個哈哈笑:「莫非是準備剪了頭髮做姑子去?問題是您肚子裡還有一個啊,難道帶著人家當小和尚?」
季月紅這才猛地想起自己的頭髮,已經被青蘿削了個亂七八糟。
然而,與丟臉相比,更讓她憤怒的是這兩個僕婦的態度。
「你們兩個賤婢,是不是皮癢了欠收拾?」她像只蠢笨的老母j,搖晃著笨重的身體,怒髮衝冠道,「信不信我馬上讓我家姑妹把你們給賣了?」
兩個僕婦止住了笑。
其中那個刻薄的就冷笑:「你還真拿自己當我們主子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們大長老的嫂子,你有資格住在這裡?也不睜眼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宮裡的公主想住,也得問問我們大長老答不答應呢!你倒不知足!」
「算了,你跟她多說什麼。」另外那個就勸她,「咱們走吧。」
「哼,她作妖,讓大長老不高興,我就說她幾句怎麼了?」那僕婦道,「我勸你不要豬油蒙了心,把自己當根蔥!你睜眼看看,這裡誰不嫌棄你?外面現在可亂,把你丟出去,保證你沒命活著回來!」
季月紅被她們氣的渾身亂顫,用手指著她們,「你們怎麼敢這樣和我說話!」
「因為之前我們把你當主子,」刻薄僕婦毫不客氣道,「但是大長老說了,這裡誰把你當主子,誰就滾蛋!」
季月紅哇的大哭起來:「你們都欺負我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
「唉,季娘子,我們跟你沒仇,犯不著跟你過不去。」好心僕婦勸道,「你要知道,這裡是我們大長老做主。你有這跟我們下人計較的功夫,不如去討好討好大長老。只要她一句話,別說燕窩,哪怕你要吃天上的龍r呢?」
刻薄僕婦撇嘴道:「你多餘跟她說這個,她要得了勢,還不朝死里作弄我們?」
「哎,你也少說兩句,好歹人家肚子裡還有一個,要是有個好歹,咱們可擔待不起。走吧走吧……」
硬是把刻薄僕婦拉走了。
她們離開後,季月紅倒冷靜下來了。
她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一扭身就回了東廂房。打盆水把自己頭臉洗乾淨,找塊方巾把亂糟糟的頭髮遮掩好,便去了杜氏屋裡。
此時杜氏正和柳和平商量什麼時候離開,看見她搖搖晃晃過來,停下話頭,皺眉道:「你不在屋裡歇著,到處跑什麼?」
原以為季月紅一定又是吵吵嚷嚷要這要那,杜氏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誰知她不但沒有吵嚷,反而十分溫順,還親手給杜氏倒了杯茶,送到她手裡,才和氣的笑道:「娘,您喝茶。」
杜氏和柳和平狐疑的對視一眼,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季月紅笑容滿面道:「娘這是什麼話,做媳婦的給婆婆倒杯茶,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杜氏接過茶杯,放在桌上,卻並沒有喝。
她心想你嫁過來這麼久,我都沒見過你一杯茶,這會倒孝順起來了。
「坐吧,你有事?」她單刀直入問道。
季月紅猶猶豫豫的,一坐下就紅了眼圈,「娘,這次我可真是嚇壞了。」
杜氏看她一眼,嘆氣:「幸好沒事,這都過去了,以後也別提了。」
「嗯,」季月紅乖巧的應了,卻又委委屈屈的,「娘,您說,我這孩子還能平安生下來嗎?」
杜氏:「怎麼不能?不要沒事瞎尋思,回屋歇著去!」
「可是,可是我們早晚都會被朝廷砍頭的啊!」
「誰跟你說的?」
「文全說妞妞傷了一位皇子。」她十分懼怕的哆嗦了一下,「那可是貴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