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這些要帶上嗎?」余全有些依依不捨的拿著一些小家具, 那是以為要在京城定居之後,章元敬慢慢買回來的, 這會兒要離開,都帶上顯然不現實。
果然,章元敬掃了一眼, 淡淡說道:「都帶上的話,咱們兩個人可背不動。」
余全看了看一隻手上的擺件, 是個木質的屏風,雖然不貴但別有一番巧思, 又看了看右手的那個竹製的筆筒,有些惋惜的說道:「這可都是少爺一件一件選回來的。」
章元敬知道他心中的惋惜,但還是勸道:「留下一兩樣就是了,餘下的就送給鄰居吧, 也不白費了當初精挑細選的心思。」
余全微微嘆了口氣,只好答應下來, 心底卻還是惋惜無比, 他家少爺的眼光好著呢。
大概是看他太礙眼, 朝中的調令很快下來了, 章元敬看了看時間倒是充裕的很, 足夠他回鄉一趟,甚至在當地停留一段時間, 也好安置家裡人。
沒料到這麼快就要離開, 余全收拾的也挺匆忙, 他們不過是在京城停留了大半年,走的時候行禮倒是比來的時候多了一倍不止,其中許多還是章元敬高中狀元的時候,同窗送過來的,都是情誼,少數還是貴重物品,自然不能隨意丟了。
章元敬無奈,只得請了兩個挑夫過來,這才免了余全被大包小包覆蓋,路過飛鶴樓的時候,卻見安從容站在門口,瞧見他便說道:「備了一杯薄酒,上來一敘如何?」
章元敬也不推脫,吩咐余全看著行禮,跟著安從容走了上去,打開包間一看,果然看見蘇守則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站在窗前,見他進門便轉過身來。
安從容轉頭看看蘇守則,又看了看章元敬,有些苦惱的抓了抓頭,嘆了口氣說道:「哎,咱們兄弟三人,以後可真是各自天涯嘍。元敬你還不知道吧,守則謀了個外職,要去山高水遠的地方當縣太爺,也不知道他心底怎麼想的。」
章元敬愣了一下,顯然也沒料到蘇守則會放棄京城的大好機會離開,他微微皺眉,低聲問道:「守則兄,莫不是為了這次的事情?若是如此的話,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蘇守則見他對自己還是一如從前,倒是微微鬆了口氣,笑著搖頭說道:「這是老師與我早就定下的,與你並無關係。」
文閣老雖然自負,但也知道這個弟子還未長成之前,留在京城就是個靶子,還不如外放出去做一點實在事兒,也好漲一漲資歷,到了地方,憑閣老弟子的名聲,也絕無人會小看了他去。當然,蘇守則去的是魚米之鄉,鹽政大縣,可不是關山可比的。
章元敬一聽也就安了心,笑著說道:「從容兄,守則兄,為何這般沉悶?關山雖不是好地方,但對於弟弟來說卻是求仁得仁,兩位想必知道,當年我家師兄因科舉舞弊一案被牽連,最後配到關山一處,我此番前去倒是能照顧一二。」
安從容一聽,倒是哈哈大笑起來,拍著他的後背笑道:「我就知道,我家兄弟就不是那么小肚雞腸之人,哈哈,我還一直想去關山,可惜家裡頭盯著不能成行。這次你去了,可要替我好好看看邊塞風光,到時候別忘了給我來信描繪一番。」
章元敬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我可是去當官兒的,又不是去玩耍,哪有那麼多時間,哼,且看到時候有沒有時間吧。」
安從容知道他故意逗自己呢,笑著說道:「那不成,來來來,喝了這杯踐行酒,你可得把好哥哥記在心上,到時候別忘了這一茬。」
有安從容插科打諢,三個人之間倒是熱鬧起來,只是蘇守則總是不如以前話多,幾杯酒下肚,安從容已經開始唱起了送行歌,蘇守則卻是一杯酒接著一杯酒下肚,看著不像是送行,倒像是有幾分借酒澆愁的意思。
章元敬拿著一杯水酒走到蘇守則面前,舉起酒杯笑道:「守則兄,不敬我一杯嗎?」
蘇守則也舉起酒杯,兩個酒杯之間出清脆的碰撞聲,兩人同時一飲而盡,章元敬笑了笑,說了一句:「我從未記恨你,從此之後,你我之間,還可為友?」
蘇守則恍然之間想到了文閣老的話,立場不同,政見不一的人,真的能夠成為朋友嗎,他有一瞬間的動搖,但是很快的,他看見了章元敬的眼睛,還是少年的人目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