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理解的不錯,這才是你們的原則,對嗎?」
班大師和高漸離對視一眼,猶豫片刻後,齊齊點頭。
「沒錯,這確實是墨家最根本的原則。」班大師回答道。
「既然如此,反秦,或者說反對迫害百姓的暴行才是你們的根本原則,那如果是為了反秦,你們依然堅持不肯合作嗎?」
「這這不能混為一談,不和流沙同流合污,我們依然能夠反對帝國的暴政!」班大師立刻想到了反駁的說詞。
張良卻抿嘴一笑,繼續說道:
「可是如果沒有這份助力,墨家真的能夠掀翻帝國的統治嗎?」
「還是說,墨家所堅持的原則,僅僅只是去做,而不考慮是否能成功呢?」
張良最後意味深長的提醒道,「想要達成如此艱難的目標,總要有所付出的」
「那墨家也不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班大師沉聲搖頭否定道。
「那我覺得諸位應當仔細斟酌一番,究竟怎樣才算是不擇手段。」
「而且,我還有一點要提醒諸位」張良繼續說道,「你們應當知道,如今地域龐大,強盛無比的大秦帝國,是如何一步一步『成長』起來。」
「亡韓滅趙,伐燕破魏,舉國攻楚,迫齊獻降」
「曾經的秦國,真的強大到了可以以一己之力擊潰六國的程度嗎?」
墨家眾人紛紛默然不語。
秦國是強,但顯然沒強到能一打六的地步,否則當初也就不用舉全國之力攻伐楚國了。
它能一步一步滅亡六國,靠的是各個擊破。
而曾經數度合縱抗秦的山東諸國,這一次終究沒能再一次聯手,繼而走向了滅亡。
看著臉色沉凝,各有所思的墨家眾人,張良眼眸一閃,繼續說道:
「對於昔日的山東諸國來說,每一國之間,都曾發生過戰爭,都曾被其他國家傷害過,尤其是曾被五國合攻的齊國。」
「對於這些國家的統治者而言,或許和其他國家聯手,也是在打破自己的原則,也是一種不擇手段?」
「至於他們的下場說了這麼多,我主要想提醒諸位,前車之轍後車之鑑啊!」
「你們,真的要繼續這種無謂而幼稚的堅持嗎?」
墨家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蓋聶和逍遙子靜立一旁,不置一詞。
這個時間點,也恰好是大日初生,天光大亮之際,明亮清澈的晨光穿破林間薄霧,照在眾人身上。
桑海城,有間客棧之內。
庖丁揉著惺忪的睡眼,在急促響亮的敲門聲催促中,快步朝大門口走去,嘴裡還都囔著:
「誰啊?誰啊!?」
「這大清早的,敲什麼門啊!最近不接待客人了啊!」
等他走到大門口,敲門聲也適時的停下了。
庖丁帶著不耐煩的情緒打開客棧大門,立刻就愣住了。
只見清晨的陽光斜照下,空蕩蕩的街道上,赫然站著七個造型各異的男人。
一者在前,六者在後。
為首者,一身殷紅官袍,頭戴高冠,依稀可見鬢間紅髮,正是羅網的領袖——趙高!
而他身後站著的,自然是六劍奴。
消失了一整晚的他們,此時卻出現在了有間客棧的門口。
庖丁的心一下子被捏住了,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強忍著恐懼想要開口說話。
趙高卻搶在他之前說話了,尖細的聲音讓庖丁心中如同被針扎了一樣:
「丁掌柜,相國大人親自下令,請你跟我走一趟吧。」
庖丁張了張嘴,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因為他知道,此時的他,說什麼都沒意義了。
將軍府正堂,李斯又一次來面見扶蘇。
「啟稟公子,蒙將軍此時正在大營整軍,整頓完成就會立刻趕回咸陽。」
「至於那些墨家叛逆因為赤龍捲軸的緣故,蒙將軍被迫放棄了即將完成的追捕,功敗垂成。」
扶蘇點了點頭,臉色沒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