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間和數天之前比起來,簡直是判若兩人。鬍鬚雜亂零散,還有著燒焦的痕跡,頭髮也不再挽著,只是隨意批在肩頭,還掩蓋了半邊面孔,臉上多了數道小傷疤,胸口、左臂膀、左右大腿也都裹著厚厚的繃帶。
當然,變化最大的,還是要屬精氣神,之前的涉間,哪怕在重重包圍的營地內,依舊有著自信堅韌不屈的氣質,似乎在時刻告訴將士們:我軍必勝。
而現在卻滿是頹廢,額前的幾縷頭髮擋不住已如死水似的目光,畏縮著斜靠陰暗的在牆角,兩條腿耷拉在地,身前還放著三壺水袋,整間屋子混雜著稻草潮氣、屎尿臭氣、美酒香氣,陳奉借著凌晨太陽的微光,從房間的小窗戶看著。
陳奉想推門進去,卻被蔣剚攔了下來,蔣剚搖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營帳,兩人一同前去,「今天中午時候,我的親衛找到了老白和涉將軍的潰軍,總共不到四百人,且個個帶傷。由於蒙大將之前就說話要嚴懲敗將,我想著在斡旋一下,就把他們安頓在我的營帳內,但涉將軍執意不肯,只好把他安頓在那,然後,唉。」蔣剚長嘆一聲。
兩人掀簾進賬,撲鼻而來一股弄弄藥草味,營帳旁側搭著一架床,上面躺著一人。
陳奉急忙上前,果然是白匱,這會包得跟個粽子似的。
「老哥。」陳奉怕觸碰到傷口,只是輕呼一聲,
白匱的眼皮細微地抖了抖,慢慢將右眼張開了一半,愣神了三四秒,從喉嚨里發出細微的呼哧呼哧聲。
「別發生,你喉嚨有傷,這會要靜養。」蔣剚上前來輕聲道。
白匱這才平靜下來,用半隻眼睛看向陳奉,細不可查地點點頭。
「老白傷勢極為嚴重,聽軍醫說,要靜養至少十個月才能好,但命是保住了,這會他神志不是很清晰,咱們出去再說。」
「白老哥,你先養著,我過陣子再來看你。」陳奉說完,和蔣剚出了大帳。
帳外,陳奉蔣剚並列坐在草地上,臉色布滿陰霾。
「陳奉,得想個主意,最多不過五天,蒙大將到時候啟程回往河套,咱們可就藏不住了。」
陳奉雙手捂臉,看不見他的神情。
「唉,你說句話啊。要不我派人帶著他們先躲躲,報個戰死沙場,先保住他們家裡人,之後偷偷回大秦。」
陳奉這才抬起頭,語氣有些簫索,「沒用的,白老哥的傷勢可不敢再動,還有涉將軍,整個人都跟廢了似的,他會跟你走?」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不能等死吧!」蔣剚起身,跺腳急道。
「你煩不煩!能不能靜下來!」陳奉音調突然提高,帶了一絲怒意,這嚇了蔣剚一跳,不再言語。
天色逐漸亮堂起來,草原上逐漸升起淡淡的霧氣,一時間還有些冷。
陳奉緊了緊自己的衣裳,卻見遠處一道身影小跑過來,是陳剛。
「奉哥,剛才營裡邊來了個人,自稱是楊宗志的家臣,請大哥去赴宴。」
「楊宗志,他應該在廣陽郡,怎麼跑這來了?」陳奉疑惑道。
陳剛搖搖頭,示意不知。
陳奉沉思一會,起身道:「蔣大哥,你現在去調查清楚為什麼蒙大將要執意處罰涉將軍,這此中到底有什麼變故。楊宗志情報網極大,我現在去見見他,保不齊能給咱們幫上忙。剛子,前邊帶路。」
蔣剚應承下來。陳奉陳剛則回往軍營,陳奉心裡煩躁,很快就到軍營外。
轅門外一人正牽著馬來回踱步,見著陳奉趕忙快步過來,拱手笑道:「見過陳將軍了。」
「哪稱得上將軍呢。敢問楊宗志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次找我有甚事?」陳奉牽著馬,往軍營內走。
「楊少?他沒回來啊。哦,我明白了。」來人一拍腦袋,笑道:「多半是陳將軍的手下人聽錯了,這次是楊宗鑫公子請您赴宴,他是楊公子的弟弟。」
陳奉恍然大悟,腳下一頓,轉身道:「那煩請回報,今我實在有事,這宴會實在不能…」
「將軍,您何必要折騰我呢,請不到您,我少不了一頓臭罵,況且鑫少和楊少是親兄弟,您和楊少關係又好,這不去也不好吧。」來人苦笑道。
陳奉一擺手,語速快道:「行,你前邊快些
第97章 將功贖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