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跟秦錦儀懟過一場,心裡對這小姑娘半點好感皆無,見對方執意要維護一個虛假的好姐姐形象,總是裝健忘症跑她面前晃,說些姐妹友愛的話,就覺得對方心裡在藏奸,日後遲早是要搞事情的。
不過,在現在這個年代,親戚族人上頭不興撕破臉。何況秦錦儀處處擺出穩重好大姐的架子,也能贏得長輩們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誇獎。秦含真沒興趣給自己弄個不知禮數的名頭,所以秦錦儀要裝時,她也會陪著做做戲,與對方做一對虛情假意的好姐妹。至於私底下,那是能不接觸就不接觸,也省了演戲的力氣。
因此眼下秦錦儀主動叫住她,似乎想要跟她聊幾句話,她便也露出了微笑:「我剛從清風館回來。大姐姐這是要出去?回福貴居嗎?」
秦錦儀笑笑,那古怪的表情還是沒有消失:「三妹妹怎麼這樣早就從清風館回來了?我聽說三叔祖母那兒正有客呢。三妹妹就不幫著三叔祖母待客麼?」
秦含真聳聳肩:「待什麼客呀?不就是親戚串門子嗎?長輩們說的話,我一個小孩子也插不上嘴,所以祖母沒叫我去,我索性回來做功課了。曾先生今日新布置的功課我還沒做呢,要是明天上課的時候拿不出來,定要挨先生罵的。」她又一臉天真地問秦錦儀,「大姐姐,你做完功課了嗎?」
秦錦儀哪裡有心情做功課?她下學回來就聽說許家來人了,本想尋個藉口跑到松風堂去,說不定還能爭取到在那裡用飯的機會,與許家女眷們多接觸接觸,可去了松風堂,才到門口就被擋回來了。承恩侯夫人許氏跟前的一個二等丫頭對她說,許氏有客,正在商議正事,眼下沒空見她,讓她晚些時候再來。這叫她如何應對?難道還能硬闖進去打擾不成?只好暫時退卻,另尋機會了。
如今她聽說許家的女眷在松風堂吃過午膳,小歇片刻,便改道去了清風館。若是這個機會她再不能把握住,今日就不可能再見到許家人了!
秦錦儀心裡清楚,若她真想要跟許家女眷遇上,此時就不該把時間浪費在三堂妹秦含真身上。可她不知為何,就是忍不住想要攔住秦含真,說上幾句酸話,若能奚落對方幾句,那就再好不過了。許家興許不曾有過明言,許氏也勒令過松風堂的人不許在外胡言亂語,但流言這種東西,不用鐵血手段,總是攔不住的。她聽到了些風聲,知道許家看上了秦含真,想要為許崢求娶,秦含真的祖父母沒答應。秦錦儀心裡真是打翻了五味瓶,既心酸許家寧可為孫子求一個年紀小六歲的鄉下丫頭,也想不到她這個無論年歲相貌才學都與許崢更匹配的侯門千金來。
秦錦儀沒有回答秦含真的話,只是盯著她那張尚嫌稚嫩的小臉,心想從前怎麼沒發現?三堂妹膚色白晳水嫩,小臉尖下巴,雙眉彎彎,鼻樑挺直,一雙水杏般的眼晴明眸善睞,櫻桃小嘴是初開的春花一般粉嫩的顏色,雙頰透出淺淺的緋紅,怎麼看怎麼討人喜歡。從什麼時候起,三堂妹從神色蒼白瘦削的土妞變成了眼下這般美人胚子的模樣?儘管眼下還未長開,但只需再過幾年,就能瞧出日後會是何等美貌了。
怪不得傳聞說,許崢見過秦含真一面後,便答應了親事,還主動到祖母許大夫人面前懇求了。
秦錦儀心中酸澀更濃了,鬼使神差的,她便對秦含真道:「三妹妹且別管什麼功課不功課的了。我們姐妹上學,原是為了學習規矩禮數,懂得道理廉恥。若是這些沒學好,便是功課做得再好,又有什麼用?我聽說了一些傳聞,深覺不安。妹妹年紀還小,先前又不曾上過學,因此對規矩禮數不大清楚,也是有的。但妹妹如今已經是這侯府的千金了,就該多為我們家的名聲著想,一些不該做的事,不該有的念頭,還是要趁早改了才是。免得叫人知道了,私下議論,說我們秦家出來的女孩兒不懂什麼叫禮儀廉恥,那豈不是辱沒了先人?」
秦含真挑挑眉,不明白秦錦儀這是在發什麼瘋,但她從來就沒有當面被人打上門卻忍氣吞聲的習慣,便收了笑,冷聲問對方:「大姐姐的話說得好糊塗,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怎麼就不懂得禮儀廉恥了?」
秦錦儀垂下眼帘,抬袖掩口:「我也是聽別人議論的,說……說三妹妹這點年紀就開始為自己的婚事操心了。未出閣的女孩兒怎麼好想這些事兒?三妹妹還是改了吧。」
秦含真冷笑一聲,有幾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