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多?
秦含真眨了眨眼。祖父見過很多這類型的機關匣子嗎?
但秦老先生卻似乎不願意多談,專心搗鼓起了那兩個綢布小包。打開來一看,裡面包的是兩方印石,一塊淡黃色,似黃玉,又似蜜蠟,通體明透,細膩潤澤;另一塊則是乳白色底,上頭半截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紅色小斑點,就如同溪流中散滿了桃花瓣一般,美不勝收。
秦含真看得有些直了眼:「這個是什麼印石?」恕她孤陋寡聞吧,她真沒見過這樣的。
秦老先生將兩方印石拿在手中細細觀賞,才讚嘆地道:「少英真大方,給你這樣的小女娃,也備下了如此雅致的添妝禮。這兩方印都是壽山石,這塊是田黃凍石,那塊是高山桃花凍,都是少見的珍品。」
田黃?
秦含真心中一震,她雖然不懂什麼古董印石,但也聽說過田黃非常值錢,有「一兩田黃十兩金」的說法。吳少英居然送了一塊田黃印給她?那不是很珍貴嗎?
她連忙問秦老先生:「表舅送這樣的貴重之物給我,是不是太破費了?」
秦老先生想了想:「倒還罷了。這兩方印石雖然少見,但這方田黃凍石顏色略淡了一些,那方桃花凍又細小了一點,日後也就是刻個閒章而已,價值不會太過昂貴,算來也就是幾百兩銀子吧。在邊城確實是少見的珍品了,但並不是十分貴重之物,正適合閨閣中把玩。他既然把這個給了你,你收著就是了。明兒見了他,記得道聲謝。」
秦含真有些惴惴不安,幾百兩銀子的禮物就這麼收下了,真的只需要道聲謝就可以?
但秦老先生好象沒怎麼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還很有興致地欣賞了兩方印石,跟她說可以用來刻什麼章。等她長大些,想到要刻什麼的時候,他會親自動手的。連什麼樣的印章應該用在什麼場合里,還是她一個女孩兒可能會遇到的場合,他都提到了。
秦含真便也安下了心,仔細欣賞著印石,又聽祖父說些壽山石印章的保養之法,直到虎嬤嬤來通知午飯做好了為止。
吃過午飯,秦家祖孫好好休息了半天,吃了頓簡單而美味的飯菜,晚上又睡了個好覺,養足了精神。第二天早上起來,秦含真覺得整個人的精神面貌跟昨天都不一樣了,想必在路途中也能少受些罪。
秦老先生昨兒還打發胡二去城中的藥店買了些藥材,親自配成了香藥丸子,讓虎嬤嬤用荷包盛了,給秦含真戴在身上。要是路上覺得不舒服,就拿出來聞一聞。秦含真嗅了一下,只辨別出當中有乾薑粉和小茴香的味道,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味道挺沖的,但不算難聞。
沒多久,吳少英也到了。他穿著一身藍布長袍,外披黑絨披風,顯得身長玉立。他是騎馬來的,身後還跟著兩輛小馬車,一輛車上面捆著翠兒和賣花婆子兩人,另一輛車上坐著的是翠兒的父母。他們將會隨秦家祖孫一同返回秦家做證。
秦含真穿戴妥當,出來向吳少英行禮——這是出門前就先跟張媽打探好了的,她現在病體虛弱,年紀又小,就算動作有什麼不到位的地方,長輩們也不會見怪。
吳少英溫和地跟她說話,她為了那兩方印石向他道謝,他還毫不在意地笑著擺手:「那原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是我祖母的陪嫁。她家原是書香世家,頗有些家底,她又是獨女,嫁妝十分豐厚,合族都有名的。老僕們說,祖母本來有很多這類物件,只是她素來大方,經常拿出來送人,等東西落入其他族人手中後,更是被變賣得差不多了,唯有幾十件珍貴的得以留存。我收回來後,想著自己並不好這些,留著也是無用,反而惹人眼紅,倒不如送人的好。這兩方印顏色嬌嫩,我用著有些不大合適,倒是你這樣的女孩兒正與它相配。等你長大了,請人替你刻兩個閒章,就是兩方極風雅的小印了。」
秦含真說:「祖父答應了將來親自出手幫我刻章。」
吳少英看向秦老先生:「那就更好了。老師平日裡難得出手,學生聽說您已經有將近十年不曾替人刻印了。」
秦老先生笑笑:「年紀大了,眼神兒不如年輕時好使了,何必糟蹋別人的好材料呢?興致來時,自己刻幾個玩玩也就罷了。」
馬車都備好了,秦老先生與吳少英聊得幾句,便去尋王家人告辭,謝他們借宅子給自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