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先生在中院花廳見客,秦含真與祖母牛氏在上院裡不知詳情。直等到快到晚飯的時間了,秦老先生方才回到正屋來。
牛氏早已等得不耐煩,一邊叫虎嬤嬤擺飯,一邊給丈夫倒了杯紅棗茶,問他:「那猢猻找你做什麼?定然不是好事!」
秦老先生喝了口熱茶,對妻子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又是何必?雖說從前有些口角,但也是將近三十年前的事了。我早忘光了,偏你還記得清楚。」
牛氏冷笑:「我自然記得清楚!你在他家鋪子勞苦功高,不知幫他們掙了多少銀子,又少吃了多少虧,一年不過是八十兩銀子的俸銀罷了,那猢猻也敢全部扣下,真不把人當人看了!他還把他老子給你置辦的宅子收了回去,連派來服侍你的小廝招哥也賣掉了。你當日調|教那孩子,花了多少功夫,又教讀書又教寫字,還教了算賬,外頭一般小門小戶里上過學的孩子都未必有他能幹,正想著要他在你身邊長長久久地服侍,竟然被那猢猻硬拉走賣人!若不是我偶然在縣城裡聽說,趕緊叫劉賬房把人買下來,還不知道要流落到什麼地方去呢。就衝著那猢猻幹過的黑心缺德事兒,我就能記他一輩子!」
秦老先生嘆了口氣,反過來安撫妻子:「那都是從前的事兒了。如今招哥過得好好的,娶妻生子,在王家做事,也是順順利利。你何苦再念叨從前的恩怨呢?仔細想想,那宅子與招哥都是老掌柜安排的,並未曾說是送了我,小李掌柜若不把招哥賣掉,我們倒不好把人帶到身邊了。由此可見,小李掌柜也沒得什麼好,他不過是省下了幾百兩銀子,可家中的生意卻一日比一日差,到如今已經名不副實,僅僅是苟延殘喘罷了。咱們一家卻很是富足,實沒必要與他一般見識。」
牛氏撇嘴:「咱們家富足,是咱們自己經營得好,又不是他的功勞。就算不跟他一般見識,該罵的時候我還是要罵的!」
秦老先生笑笑,轉頭去逗秦含真:「今兒桑姐兒可把功課做完了?」
秦含真連忙點頭:「全都做完了,我拿給祖父看。」說罷也不下炕,轉身就去炕尾的小桌上取了一疊寫滿大字的紙來。如今天氣冷,又時不時下個雪,她在正屋裡待得暖和,回自個兒屋裡時在外頭被風一吹,再進暖和的屋裡,一冷一熱倒容易傷風,因此索性連功課都拿到祖母屋裡來寫。只要牛氏沒跟虎嬤嬤商量管家的瑣碎事,就不會影響到她。
秦老先生接過孫女的大字要看,牛氏忙攔住他:「唉唉,你別把話說一半就不說了,那姓李的猢猻到底找你有什麼事?你該不會是答應了他,又瞞著我吧?」
秦老先生見妻子非要追問到底,只得回答:「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他家鋪子裡有一幅古畫,有幾百年了,說是前朝名家所作,值不少銀子。小李掌柜偶然收到這幅畫,一心要賣個高價,拿它翻身的。誰想到這畫兒前頭的主人沒保存好,表面上瞧著無事,但畫到了小李掌柜手裡,不過十天半月就霉斑處處。小李掌柜已經把畫賣了出去,還從買家手裡拿到了訂金,甚至還花掉了。若是不能在短期內把畫完好地交付給買家,只怕不但要賠一大筆錢,得罪了那等人物,他連身家性命都難保,因此才來求我出手。」
牛氏冷笑了:「原來他還知道要來求你?真是難得,當年他不是狗眼看人低麼?」又問秦老先生,「你沒答應他吧?不許答應他!他那樣的人,死了也活該!」
秦老先生無奈地道:「你當我是看在他的份上麼?不過是不想老掌柜的孫子曾孫們也跟著受苦罷了。這回他家尋的買家身份不一般,是做官的,品階還不低。若不是小李掌柜使了銀子,討好了人家家裡的管事,也未必能做成這筆買賣。如今錢都收了一半,買賣卻出了問題,他沒法交代。即使那買主寬宏大量,只要他賠錢了事,那從中牽線的管事,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家。他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會來尋我求助。若我拒伸援手,如何對得起老掌柜的知遇之恩?」
牛氏不以為然:「你替老掌柜掙了至少二三千兩銀子,什麼恩情都還了。再說,能聘到你去做供奉,本來就是他們老李家祖墳上冒青煙,他家子孫自個兒不肖,招惹來禍事,還能怪到你頭上不成?」
秦老先生笑笑,道:「我看過那畫兒了,其實就是上一任主人在賣畫之前重新裝裱過,尋的裱匠工夫不到家,沒有做好,小
第四十七章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