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歪坐在松風堂正屋的太師椅上,面上掩不住疲倦之色。姚氏與閔氏兩個兒媳婦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服侍,一個給她倒了杯熱茶,另一個輕聲問她是否需要叫丫頭來捶捶腿。
許氏搖搖頭,聽到腳步聲,抬眼向門口望去。
秦仲海與秦叔濤走了進來,都是一副滿頭大汗、筋疲力盡的模樣。姚氏與閔氏連忙迎上去,噓寒問暖一番。兄弟倆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各自往兩旁的交椅上坐了。姚氏猶豫了一下,坐在了丈夫的下手。閔氏也是如此。
許氏面帶嘲諷地問:「侯爺總算安靜下來了?」
秦仲海低聲說:「是,父親發了半天的火,也覺得累了。兒子讓杜鵑服侍父親去她屋裡歇下。有杜鵑在,父親暫時算是消停下來了。回頭兒子再去勸幾句好話,想必父親不會再去三房鬧事了。」
許氏冷笑:「還要人哄才不胡鬧麼?他也好意思!我都沒臉去見你們三叔三嬸!才受了人家恩惠,傳旨的公公說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你們三叔求情,皇上連毒|酒都賜下來了,你們父親居然還跑去三房罵人!當我不知道他麼?他把你們三叔接回來,為的就是他的榮華富貴,若能再往上走幾步,他興許會念你們三叔的好處;若只是不過不失,他就敢不把你們三叔放在眼裡;如今不但沒得好處,反而被罰了,哪怕揀回了一條命,他也覺得自己吃了大虧,因此才沒臉沒皮地鬧起來!真當這世上人人都要哄著他,順著他呢,稍有不順心,就是別人欠他的!」
秦仲海與秦叔濤都低了頭,他們深知父親的脾性,只是當著妻子的面,母親如此不管不顧地說父親的不是,他們也覺得非常尷尬。
秦叔濤咳了一聲,好言勸解許氏:「母親別生氣了。父親如今接了聖旨,估計是不能出門了,只能在家裡修心養性。母親也不必擔心他會在外頭結交什麼不該結交的人,闖下大禍來,這也是好事。至於聖旨……」他跟兄長對視一眼,露出了苦笑,「父親臘月里被皇上趕出宮來,便再也沒有晉見的機會了,連東宮都不肯見他。兒子們雖不清楚父親到底犯了什麼錯,但皇上與東宮盡皆震怒,兒子們便一直擔心父親會受重罰。如今這罰總算下來了,大家也能安心。父親這回保住了性命,將來在家安分守己,也不會有惹事的機會。如此看來,其實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秦仲海嘆了口氣,贊成地說:「三弟說得是。這回真是多虧了三叔。昨兒晚上我帶著簡哥兒去看過三叔,當時就想著,父親曾做過對不住三叔的事,我們做兒子的,不好說父親的不是,卻應該替父親償還一二,好好孝敬三叔才是。沒想到聖上秘旨頒下,我才知道父親犯過那麼多的過錯……三叔竟然還願意為他求情!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感激他老人家了。日後三叔便是我們兄弟的再生父母!父親糊塗,我們兄弟卻不能無禮,回頭還得再去清風館一回,替父親好好賠禮才是。」
秦叔濤也連連點頭。說真的,父親幹過什麼事,他只是隱隱約約知道一些,但並不清楚內情,連父親被皇帝與東宮厭棄的原因,也不太了解,只聽說是跟伽南嬤嬤有關係。直到方才聖上下了密旨,他才清楚真相,心裡實在是羞愧難當。兄長去清風館磕頭道謝,他就沒臉去。不過現在已經緩過來了,再不好意思,也要去三叔跟前走一趟的,這是他應盡的禮數。
許氏欣慰地看著兩個兒子:「你們兄弟能這麼想就好了。我也沒想過你們三叔真會救侯爺一命。他為人寬厚,你們原本就該多敬他一些。你們父親糊塗,我早對他死了心,且由得他跟姨娘通房們胡鬧去吧,橫豎他本來也幹不了什么正事!但你們兄弟日後遇到什麼疑難之事,需得請教長輩的,不妨去問問你們三叔。他才學人品都是沒得挑的,又有聖眷在身。他若願意看顧你們,便是你們的造化了。」
秦仲海與秦叔濤都紛紛應是。因為親生父親不靠譜的關係,他們從小沒少吃苦頭,幸好母親許氏撐得住,又親自教導他們道理,他們才長成了如今的樣子,沒有成為紈絝,也不象堂兄秦伯復那般偏執。日後能有多一位長輩支持,他們想必也能輕鬆些了吧?尤其父親如今被聖上罰了禁足,只能在家讀書了,能讓他們省好多力氣呢。這麼想想,前途都變得光明起來。
秦叔濤年輕些,性子也稍微活泛點,笑著對母親與哥哥說:「說起來,咱們家往日雖外
第六十八章 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