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桓眼裡全是痛苦,「你先把方子給我,等你產下孩子,我再減量少吸,慢慢戒掉。」
「我不懂,為何你非做傷害身體的事?這孩子生下來,我還想再要個孩子。」
紫桓一聽此話一下站起來,正色道,「我不想。」
「為什麼?」胭脂大為震驚,她一直以為兒女繞膝不止是她的夢想。
紫桓流離半生,該是想要個家,想要兒女成群——她一直以為自己在成全雙方。
難道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憶想?
可他當日得知自己有孕時,明明驚喜得發狂。
紫桓知道胭脂在想什麼,他別開頭,「我以為做人父母是簡單的事,沒想到這麼麻煩。」
「我這樣的性子,成不了一個好父親,養一個就夠了。」
「你……你不想給陳家留後?家族興旺枝繁葉茂?」
陳紫桓愣怔片刻,突然爆發出大笑,他笑了許久,擦著笑出的淚,喘著氣說,「我甚至不姓陳!」
「現在我又改名叫嚴東亭,到底我留的什麼後?」
「這孩子生下來姓陳還是嚴?還是姓我真實的劣等姓氏?」
他戲謔又涼薄地看向妻子,「我早忘了自己真實姓氏了。」
他走到胭脂跟前,眼裡的涼薄換成溫柔。
抓住她的手腕,用沙啞而柔和的聲音問,「那麼,方子在哪?」
他此時此刻的藥癮又上來了,他的手在抖,心中長久被壓抑的戾氣正在蠢蠢欲動。
「快點,告訴為夫,方子!在哪!!?」
紫桓聲線忍不住拔高,幾成咆哮,他自己卻無知無覺。
胭脂滿眼的淚他充眼不見,胭脂疼痛而發出的呻吟他充耳不聞。
比疼痛更難受的是深入骨髓麻癢。
那麻癢從骨髓散發,經由每個毛孔向外冒。
他將自己的痛苦的呻吟化為吼叫,「快給我!別讓我再難受下去,這些日子我不比你過得鬆快!」
他猛地鬆開手,蜷縮著身子倒在地上,疼痛讓他彎下腰。
一時他又用頭猛地撞擊地板,撞得頭破血流。
血流到臉上,糊住眼睛,令他的臉看起來猙獰如惡鬼。
胭脂完全嚇蒙了,連生氣也顧不上,大叫著,「來人哪,快來人。」
穗兒聽到衝進來,被紫桓的模樣嚇得趕快叫來家丁。
「爺犯了病,把他捆起來。」
紫桓搖搖晃晃站起身,扶著桌子的手臂直抖,指著一眾家丁,「誰敢捆爺?」
沒人上前,大家看看胭脂,再看看紫桓。
這當兒,紫桓跌跌撞撞推開下人,回頭看了胭脂一眼,衝出去,跑到自己房間。
他的煙鍋就在桌上,已經填滿草藥。
他就是故意的,想以自己犯病來威脅胭脂交出方子。
點起火,深吸數口,痛和癢都遠離,又抽兩口,四肢如進雲端,綿軟、舒適、溫和、滿足……
種種人世間最美好的情緒將他包圍。
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猶如渴到嘴唇乾裂時,喝到了水。
那種甘甜可比平時強烈百倍。
穗兒跑進房中,可憐的丫頭剛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來,又被嚇到,「老爺快過去,夫人腹疼難忍。」
紫桓此時又變成平日裡從容儒雅的模樣,他淨了面,整了衣服,回到主屋。
冷靜地放平胭脂,讓她側躺,吩咐下人熬保胎藥。
屋中只余他兩人。
「胭脂,你不給我方子,是不是因為你自己經歷著孕中痛苦,所以也不想我好過?」
胭脂已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