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衷這段時日其實過得相當艱辛,沒了自主意識的傀儡時刻都可能會遇險,她幾乎隨時隨地都要將他帶在身邊。
開始她完全是把傀儡供著的,雖說他有自己的目的,但畢竟是為救她才落得如此下場,她不想他再涉險,再沒操控過他,每次去什麼地方,她在忙活,他便呆呆地站在一旁像根木頭。
可是這樣她反而又更加於心不忍,於是開始讓他也做一些事情,隨她挖野菜,收集果實,甚至帶著他去狩獵一些小型的妖獸。
儘管有時候很危險,但至少讓她感覺傀儡還很鮮活,和以前一樣是個夥伴,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偶爾隔個三五日,她會帶著傀儡來這裡的山谷里挖野菜,挖完後便照舊來山頂看一看情形。
窮桑樹是沒了,但窮奇吞了樹後魂魄中便包含了窮桑果核,若能滅之奪回窮桑果核,食之照樣可以壽與天齊。她對窮奇害了傀儡心懷氣憤,又想奪到果核,自然不想窮奇被別人發現。
偏偏今日山頂多了個不速之客。
那人立在泉水旁,黑衣烏髮,並不奪目,但遙遙若玉山獨立,著實是個美男子。可惜生的好看也不是個好人,居然想坑走她的傀儡。
風衷退回羊腸山道上,暗中觀察著他,怕他奪走窮桑果核,威懾著想趕走他,可這小子竟放話說是女媧大神指引他來此的。偏生窮奇還極其畏懼他,既然如此她便將計就計了。
窮奇被抽了兩鞭子,低嘶著在對岸徘徊,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舐傷處,顯然傷得不輕,風衷便猜想這黑衣男子來歷不一般。
趁著雙方對峙,她悄悄往他身邊走去,湊近他背後輕嗅。
曦光冷不丁轉過頭來,險些刮到她的臉,眯眼笑道:「怎麼,聞出我是仙還是妖?」
風衷沒料到他竟知道自己的意圖,乾咳一聲站直身子:「非仙非妖,你天生為神,恐怕還是上古神的後代。」
「哦豁,不愧是種神。」曦光笑看著她,手中又一鞭子甩了出去,偷偷摸摸準備入水的窮奇頓時被抽了個底朝天。
大概是怒從心起,大概是認出了風衷,窮奇爬起來後轉向直朝風衷撲了過來。
風衷連忙退後,一邊將傀儡也召喚了回來。
曦光「嘖」了一聲,嘀咕一句「沒良心」,獨自迎了上去。
東君的天職是執掌日升日落,長久下來自己身上也浸染了日光,就連鞭子抽出去都似燃了火。窮奇一個陰魂怎能忍受,畏懼無比又憤怒難當,利爪刨著地面,胸腹積聚膨脹,猛地張口吐出一團濃霧來。
風衷連忙扯著傀儡退遠,曦光也抬袖遮擋,就這一瞬間,窮奇便趁機鑽入了水中不見了。
水面隱隱震顫,下方不斷傳出怒吼,一聲比一聲焦躁憤恨。凶獸只有在極其排斥外物接近時才會這樣,這模樣叫人覺得水底似乎也有什麼東西被它看護著。莫非真的有什麼東西在水下驅使它?
風衷擺手掃去眼前殘霧,看向曦光:「要如何才能將下面的那個東西引出來?」
曦光握著鞭柄敲著手心,正沉思對策,忽然耳廓一動,一把扯住她道:「下水試試!」說完甩鞭纏住軒卿,帶著二人一起躍入了水裡。
山頂上方很快飛來一團雲霧,青離站在雲端低著頭四下觀望,除了穿流而過的山泉水和一些草木之外什麼也沒有。
正準備落去泉水旁細察,日出層雲,陽光陡然大盛,刺目難當。青離雙眼一痛,連忙抬手遮目,險些跌下雲頭,多虧岐雲及時趕到,扶了他一把。
「曦光這臭小子又瀆職,連太陽都不能安分了!」
岐雲揪著袖子要來給他擦眼睛:「哎喲喂真可憐,沒傷著眼睛吧?」
青離拍開他的手,揉了一下雙眼,朝下方望去:「本來感覺這裡有些生氣的,原來什麼也沒有。罷了,去別處吧。」
岐雲不死心地朝下方掃了一眼,發現的確是什麼都沒有,只好駕雲隨他離開,沒前行多久,忽然指著遠處一處荒涼的山脈道:「哎哎,我聽說軒卿就是在那裡被紫洇殺的。」
青離懶得看:「死了不是更好,少了個爭奪種神的對手。」
岐雲大叫:「哦喲喲,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青離一臉冷漠:「我是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