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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貴妃這麼一解釋,柴大嫂總算反應過來,可是到底母子連心,讓她一下子送倆兒子上戰場,那比挖她心還難受。
她學著柴老太太的樣子,一把摟住倆兒子,哭的撕心裂肺。
「萬萬萬、萬一不用他們呢,萬一就選一個呢。」
柴武兩人此時多少也能感受到柴榕無奈的心情了:他們……不還沒死呢嗎……
如果西邊戰亂停了,大齊贏了,下一紙徵兵令可能就會晚些,甚至不會到,畢竟還有好幾州沒有實行,可如果那邊還是連連敗退,那就保不准什麼時候開始捉壯丁了,畢竟這裡離西邊近,運起兵來時間上比較划算。
柴老爺子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剩下的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畢竟大兒子和大兒媳才是孩子親爹娘,他這個做爺爺的在這事兒上卻不好干預。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自家兒子去打仗。他去過,知道那裡的苦。
「老大,你和你媳婦商量,如果捨不得,這次就不和四郎一塊兒去。只不過以後萬一讓人抓了去,別怨你爹沒替你想就行。」
柴老爺子重重嘆了口氣,怎麼就生出柴銀杏這麼個孽障,把一家人都給坑了。
按說柴老爺子把選擇權給了自己柴大嫂應該高興,可是她早嚇的六神無主了,居然下意識地就望向貴妃,她知道貴妃一向心思縝密,腦袋瓜子比自己好使不知多少倍。
柴大嫂不消說,貴妃就知道她心裡是怎麼個想法,只不過這主意她卻不能拿,萬一有個變故,她擔不起這責任。
「大嫂,平時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我還能替你拿拿主意,可是茲事體大,我也不懂朝廷是怎麼運作,且沒有人料得准下一次徵兵令何時到……其實,咱家已經改了軍戶,即便不用徵兵令,明後年怎麼也要出人服役的,只不過那時倒不一定去西邊。」
那就是說躲得過今年,也可能躲不過明年了?
柴大嫂和柴大哥面面相覷。
「殺千刀的柴銀杏,我要砍死她!」柴大嫂嗷一聲尖叫,放開倆兒子就往廚房奔,分明是要拿菜刀砍上柴銀杏家。
於是柴雙柴武連忙又上前抱住柴大嫂,一家子抱頭痛哭。
……這麼一頓鬧騰,轉眼就天黑了,可誰也沒有胃口。
柴老太太抹了一宿眼淚,第二天一早眼睛腫的跟個老核桃似的。一聽貴妃和柴榕要趕回丁字巷,又開始抹起眼淚,抱起柴榕就不撒手,捨不得兒子。
貴妃只得讓柴榕留下:「我得去找人問問,四郎改了軍戶,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是讓咱這一批就補上,還是下一批……咱們也不能在這兒瞎著急,主要看上面的意思,萬一真有個急令,到時在丁字巷找不到我們,拿我們當逃役就不好了。」
柴老太太此時才道貴妃想的周全:「阿美,全靠你了。」
柴榕也知道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回家,便是再捨不得阿美,他娘現在這般狀態,他也是不能離開的,只是跟出去送阿美,一走就從村西走到村東。
車夫鄭大:……要不,就跟他們回去吧。
車趕的這慢,比走路都快不了多少,稍稍驢行的快些,就聽柴榕在裡面喊:「慢些,五郎。」
要是不加那句五郎,他還以為叫他呢,要知道他已經歇盡所能的慢了。事實上,他就沒見過走這麼慢的驢,真能聽懂話似的,在自家庭院散步呢。
最後,硬是在驢車裡又坐了大半個時辰,鄭大也沒聽到裡面聊什麼,大概就是含情脈脈、大眼瞪小眼。
鄭大抬頭一看,城門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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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縣令判是判了,可是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在徵兵這事兒也不歸他管,他自認將案子斷清了,他的責任也盡到了,就沒搭柴榕這茬。
說到底,這事兒是趙誠牽的頭,他自己又在任巡撫,管的就是軍政,解鈴系鈴都他一手抓了,貴妃便找去了巡撫衙門。昨日他們來,趙誠外出辦公,貴妃也沒想當面見著人,總歸得給巡撫衙門留句話,該怎麼辦怎麼辦,倒省得讓柴銀杏抓著小辮子沒完沒了。
卻不成想她到巡撫衙門,正趕上趙誠帶著旺財往回走,當下在衙門台階下弄個臉對臉。
趙誠想是此事辦的不甚順利,緊緊皺著眉,滿面風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