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則是在吃的上面根本沒聽清杭玉清說的是什麼,而貴妃則是直接忽略。
只是這話題一經打斷,再冒冒然接起來未免顯得刻意,貴妃正琢磨著怎麼把話茬接續上不那麼讓人覺得突兀,便聽朱方則道「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巾幗不讓啥眉——師娘便是這樣啊。」
他似乎誇她夸上了癮,眼裡除了肉,就是她。
貴妃不想這樣形容自己在朱三公子眼裡的形象,但給她的感覺就是如此……的有質感。
「我天,」杭玉清忍不住撫額,明明朱家也是百年的商人,最近時興走儒商路線,全是朱家給帶起來的,從三表哥爺爺那輩開始就教給子孫要念書識字了,大表哥二表哥都是商人,都識文斷字,尤其大表哥出口成章,唯獨他這三表哥到他那兒什麼就成了出口成髒。就罵人的話溜溜的,不用提醒成堆成捆地往外冒,說起正經話來就卡殼。
誇人都能把自己給夸的形象全無,也就他家三表哥這獨一份了。
啥眉……
他肚子裡可真是啥都沒。
「三哥,那叫巾幗不讓鬚眉——」
貴妃當機立斷攔腰就把他給截斷了,讓杭玉清這麼自由發揮下去,百年也聊不到主題。
「聊天聊的就是個興致,玉清何必較真,咬文嚼字可是好生無趣。」她道,「除了你,我與三公子都不是正經讀書人,可不遵你那些繁文縟節的。」
杭玉清驚詫了,他家師娘是昨天的肉不好吃壞了肚子嗎?
聽她這話說的,居然說什麼他繁文縟節,難道不是她一直嫌棄他學而不精,是個一瓶不滿半瓶亂晃的油瓶子?
她話是這樣說,可是明里暗裡哪個字不是咬文嚼字的寒磣他?
倒讓她倒打一耙……
他三表哥讀書人肯定不是,是不是正經人,那就見仁見智了。
「對對對,師娘這話說的對,我和師娘都不要考狀元,不和你咬、文、嚼、字。」朱方則最後幾個字那叫一字一頓,借貴妃的口學會了這四字成語。
貴妃的話說的杭玉清白眼連連,卻深深地說進了朱方則的心裡,不由得他就暗暗挑大拇指讚嘆,怪道能把杭玉清給收拾的服服帖帖,也不全靠她家相公簡單粗暴的拳頭,人家這小嘴一套一套盡挑好聽的說,聽著怎麼都覺得舒服。
他嘆,他家女人和人家一比就差太多了,長的好的脾氣暴,脾氣好的才學差,才學好的吧——他屋裡就沒有才學好的女人,他是純看臉派,就他那正室夫人還識得幾個字,可是相貌那叫一個平庸,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全是應了他爹那話娶妻娶閒,也不知道哪門子的道理,長的丑的就一定賢?
「我和師娘……相識恨晚吶。」朱方則滿目遺憾,只覺得心裡那股子遺憾怎麼用說話都形容不出來。
搜腸刮肚表達一下彼此錯過了的遺憾吧,又實在是半點兒墨水也無,只記得小時候老師父教的一句詩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吃的也很辛苦。
「相識恨晚。」他只得再三重複。
噗!
伴隨著杭玉清笑噴的聲音,是貴妃的心聲,不過多年在皇帝面前練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不是蓋的,哪怕腸子都要笑抽筋,正事當前,她還是忍住了。
「雖然三公子是看在玉清的面上,但我也沾光,得了好處,在此要多謝三公子。」貴妃看朱方則心寬體肥,和杭玉清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也不是個能彎彎繞繞打交道的人,她在這兒叨叨半天指不定人家有聽沒有懂,她也就直接開門見山,給他來個師娘坦蕩蕩了。
尤其錯過了今天,她更不知道搭上朱三公子是何年何月。
「沒三公子的幫忙,我這店開起來只怕沒有這麼快,也沒有這麼順利。只是我一介小民,不知何以為報,手上先前得了件白狐狸皮正在硝制中,若三公子不嫌棄,我做件暖手的手套聊表謝意,還望三公子笑納。」
貴妃聽聞這朱三公子風流成性,家裡家外一堆堆的女人,便沒挑明了要送誰,否則按常理是要送給朱三夫人的,反正送東西就是個由頭,她送出去罷了,他愛給誰給誰。
「笑納笑納!」朱三公子嘖嘖稱奇,「師娘還會繡活兒?你什麼是不會的啊!」
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