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靜姝特意趕到傍晚太陽快落了一半的山才過來,就怕正當人家飯口,好像故意蹭飯似的,結果還正正讓她碰著了。貴妃失了手,把一鍋貼面餑餑全糊鍋里廢了,光是重新刷鍋就用了小半個時辰,等餑餑做好,菜又涼了重熱。一大家子人餓的前胸貼後背,就差抱柴老太太大腿請她趕緊把這懲罰給撤了。
貴妃還挺得住,他們這些沒受罰的人挺不住了。
顧靜姝是吃過了飯去的,不過架不住柴家人過份的——能說是熱情嗎,又嘗了兩口。
如果不是她親姐,她能直接吐她臉上,這特麼也是人吃的?
柴家人是有多厚道啊,這麼難吃的飯風捲殘雲,最後居然只剩了點兒菜渣渣。好吧,現在她不擔心柴家人虧待了大姐了,飯讓她做成這樣兒都沒打出去,已經說明了一切。
因為顧靜姝來了,柴海棠得了柴老太太的眼神示意把剩下洗碗的活兒就搶了下來,一番謙讓過後,貴妃領著顧靜姝去了後院。
天將黑未黑,貴妃拿火摺子便要把油燈點著,顧靜姝看著一把就搶過來扔到一邊。
「現在什麼時候就點燈,多浪費啊。」她也是服了,大姐以前家裡家外一把罩,上山能擒龍,下海能捉鱉,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各種能省會過,偏偏得了場病那些個好習慣全都沒了,只除了年齡樣貌沒變儼然從娘胎里重出來一回似的。
「本來我和二姐還擔心柴家會難為你,特地過來看看,現在看來是沒事了?」她問。
這麼說大姐卻比二姐有福,闖禍的是大姐,人家柴家也沒見苛待了大姐。可是二姐不過就因為也姓顧,大姐惹上了縣令公子,連帶著陸家那邊頗有微辭,說了些什麼抱怨的話,沒兩天就傳了開來。
顧瓊玖凡事心裡有數,絕少外露。看不出傷心還是難過,反正嘴上是絕口不提和陸鐵牛的婚事了,陸鐵牛上門也愛搭不理,把個老實人都給急的團團轉。回陸家又是吵又是鬧,不可開交。
不過顧靜姝這些都只放在心裡,沒打算和貴妃說。
說了也解決不了的問題還不如不說,除了增加她的愧疚,完全於事無補。
「讓你們擔心了。」貴妃倒了杯水遞到顧靜姝跟前,「今天早上其實我是讓四郎去咱家跑一趟,正是要你倆哪個有空過來一趟,誰知道偏遇到那麼個貨。」
顧靜姝點頭,「二姐也說呢,大姐夫上山一向是在村東頭,許是你有事讓他傳話,就讓我晚上過來了。」
說到這裡,貴妃便不得不佩服顧瓊玖了,要說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的同時。一定會給你開一扇窗。顧瓊玖長的雖然比較自由發展,但智力超群,就憑那腦袋瓜便是扔後宮裡讓她自生自滅,她也能刀不血刃殺出重圍,腦子太特麼好使。
「你二姐說得對——」
貴妃一邊說一邊伸進懷裡,左摸摸右摸摸,知道的是她在懷裡找從木墩兒那要來的一兩銀子,不知道的還當她長了虱子身上癢的不行,當面就不管不顧地撓起來呢。
「我讓你們來,就是想讓你把杭縣令那錢——」
總算把銀子給摸到手了。才掏到一半就聽院裡啪的一聲,似乎是踩到木板的聲音,貴妃眉毛一皺,她知道柴二嫂有趴牆角偷聽的毛病。順手就把手給抽了出來。
她正要起身到窗戶邊看看,就見門外蹭地躥進來一個黑影,還沒等她回神,就見柴榕光著膀子嗖嗖幾步就進了屋,背後不知扛著一兜子才能,走近才看到他前胸、胳膊。正面對著她的身體到處是一道道的血淋子。
貴妃反手把窗戶關上,回身就把油燈給點著了,他身上那血道子更磣人了。
顧靜姝倒抽一口涼氣,雖然吃驚,礙於男女之防還是趕緊把頭扭到了一邊。
「大姐夫這是怎麼了?」
貴妃擰著眉毛,緊緊盯著柴榕:「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傷成這樣?」
柴榕把肩上背的包裹往炕上一揚,貴妃這才發現他所謂的包裹根本就是他的上衣,比他身上的血還要更多,扔在炕上炕都滲出血來。
「阿美,你看!」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衣裳給解開了,裡面四五隻大大小小的像貓似的動物屍體,全都跟從血池子裡浸了半個月撈出來似的,血淋淋的,眼珠子瞪溜圓,好似要從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