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你可知何為君子,何為小人?」
朱子鉞一愣,他直面迎上徐天的睿智目光。
這是他的本能反應,然而,等真對上的時候,他竟有想要閃躲開的狼狽。
如果不是他極力克制,視線很有可能已經轉移。
對上這麼一雙眼睛,他內心的一切好像都被展露出來,被看到了心底。
徐天平靜的望著他,不出聲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半晌,朱子鉞終於找回他的聲音,「心口皆是是君子,心口皆非即小人。」
聽到他的回答,徐天眉目不動,面容不為所動。
聲音一如之前平靜,「你當真如此認為?」
朱子鉞用力地抿唇,最終還是躲開了徐天的視線。
他垂眸,眼中的複雜不再遮掩。
不是的,他不這麼認為。
什麼君子,什么小人。
自從家破人亡,他在距離死亡那麼近,從鬼門關走一圈後,他曾經的認知都被顛覆。
什麼叫君子,什麼叫小人,小人不一定是真小人,君子不一定是真君子。
朱子鉞知道,這時候他該點頭,告訴在場的人,他就是這麼認為。
可是他的頭卻是,遲遲點不下去。
這一次進雅山書院求學,也許不是他唯一的機會,卻是他最需要的機會。
他要權力,要站得高一點,不再受人欺凌,想要站到能將仇人抹殺的高位。
只有雅山書院是他唯一的出路,走向朝堂的順風路。
偌大的正堂內,安靜的很。
「不是——」
朱子鉞清晰的聽到,他的聲音反駁上一句話。
他抬起頭來,少年冰冷無情的目光,無畏地迎上徐天的目光。
「何為君子,何為小人,並無明確界定,有時候君子也是小人,有時候小人也可以是君子,關健這處在於人的心態,在於人的所想所做所為。
這世上絕無真君子與真小人,介於兩者之間,只能稱為偽君子。」
朱子鉞這一番話,讓在座的幾位老者,紛紛瞪圓了雙眼。
他們的神色並沒有反對,卻也沒有認同。
坐在首位的徐天,卻在這時面容溫和了不少。
「你下去吧,收拾好行囊,一會兒跟著錄取的學子們,一同前往住宿的地方。」
朱子鉞緊張的手心,都有些冒汗。
聽到他被錄取,激動的雙眼都濕潤了,他再次狼狽的垂頭,這一次是激動的失態。
「學生在此,多謝幾位老師。」
這時候他才有資格自稱學生。
幾位老者,望著他的目光有些複雜,卻又人帶著欣賞。
在朱子鉞離開後,其中一個老者出聲,「此子戾氣太重。」
徐天垂頭繼續看,手中關於學子們的信息資料。
他淡淡一笑,「年輕人就該有些衝勁,不可死守舊制。」
這話一出,無人再出聲反駁。
「陳家村,姜澤北。」
正堂外的通傳聲音雖然小,可還是傳進了,正堂的幾位老者與徐天耳中。
徐天本來握著學子資料的手,狠狠顫抖了一下。
他眼中的睿智不再,顫抖的手漸漸平靜下來,他繼續之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