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告訴他們要去的地方在哪裡,也沒人說車子到底還要走多久。車上的氛圍從剛開始的期待和緊張,逐漸變沉悶、陰鬱。
若不是偶爾可以看星空寥廓,這種沉悶和陰鬱或許還會增長。
團參謀長上車慰問,說:「黑漆漆的,很難受吧?我理解,可是沒辦法啊……要不乾脆這樣,你們把這個車廂當作是破繭前的蛹,怎麼樣?」
他是文化人,聲音親切而有感染力。
「其實你們還沒真的見過蔚藍聯軍呢,想想」,他帶上笑意繼續說,「你們在之前的生活基地有見過聯軍的旗幟嗎?」
大夥想了想,答案是真的沒有。
「等過了檢測這一關,到穿甲那天,你們才會見到真正的蔚藍聯軍。而那時,你們也已經是其中一員……」
參謀長嘗試用期待驅散陰鬱的氛圍……正說著呢,車隊突然在某處接連停下。
外面似乎是一處隱蔽的關卡,參謀長下車應對去了。
之後的行程,像這樣臨時檢查的關卡開始越來越頻繁的出現。這大概說明他們距離目的地正越來越近,而那個地方的防衛等級,很高。
「欸,青子,問你個事。」溫繼飛坐過來說。
他倆在車上有一個其他人沒有的好處,可以用方言對話。南方偏遠小縣城的方言,晦澀難懂,哪怕聊一些不合適的,也沒人了解。
韓青禹說:「你說。」
「就,你當初是因為被勞簡騙了嘛,現在知道其實有別的出路了,如果可以給你選……你還願意去目擊一線砍大尖嗎?」
這次居然是一個正經話題……大概不正經的,都聊完了吧。
「嗯。」韓青禹沒猶豫,直接點了點頭。
「為什麼啊?你當初……」溫繼飛不解。
「我是這麼想的。」跟溫繼飛當然可以說,韓青禹左右看了看,小聲說:「現在咱們已經明確知道大尖的威脅了,對吧?」
「是啊。」
「而且知道它們很強,比我們強得多……只不過暫時的數量,還能用人命去堵住。」韓青禹這麼說道。
「那你還反而願意上了?」溫繼飛聽著不解,誇張道。
「對,就因為這樣,我更要上一線……我想變強。」韓青禹神情篤定說:「我是這麼想的,如果能打,能頂住,我們就和所有人一起,拼命去頂住……要是真不行,至少蔚藍不會一下就被全毀了吧?那我們如果很強,至少帶著家人亡命的時候,能多一分機會。」
這一刻韓青禹的想法很小民,很樸素,也並不偉大。
就如他最近總是心心念念,想著如果能在參戰前再弄個萬把塊錢寄回家,大概就可以不用再那麼怕……怕會某天突然就死在戰場上了。
「也對哦,那你帶著你爸媽,我的話……」溫繼飛認真想了一下,抬手拍了拍韓青禹的肩膀,然後沉默。
大概在想,自己的爸媽,爸媽的新家人,兩大家子這麼多人都帶著嗎?那不好帶啊。
「那你說我要不要帶上姚悅啊?」他突然轉頭,說:「就多她一個,你不嫌累贅吧?……欸,不對,她肯定還要帶她家裡人,那就又好多人……」
溫繼飛開始數數,犯嘀咕。
姚悅就是他初中時候約定好一起上大學,現在在越大的那個姑娘。
韓青禹在黑暗中狡黠笑起來,故意說:「原來還這麼惦記啊?那你先前不是還說準備這裡一個,外面一個嗎?……她能同意?」
溫繼飛:「別鬧,說正經的呢……你還不知道我,我讀高中就沒正眼瞧過哪個女同學,沒錯吧?那我就是說著玩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韓青禹笑了笑,說,「我也沒有喜歡的人。」
「也是,你不懂愛情。」溫繼飛擠兌完了,沉默了一會兒,跟著突然嘆了口氣,「唉,來之前我還跟她打電話呢,說我到部隊一定努力,將來考軍校,當將軍,當英雄……她說那正好,她想當記者,到時候可以來採訪我。上次寫信我還提這個。」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頓了頓,接著很著急的樣子說:「不行,聽你這麼一說,我得趕緊想辦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