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廚房裡,小毛一邊兒扒著蒜,一邊兒哭著。
腦子都是蒙蒙的狀態。她都忘了她剛拿出來的蒜瓣兒直接搗碎就行,依舊悶頭重新扒著蒜。
那眼淚啊,真是好久不見,一般人真傷不著她。
小毛用衣服袖子擦了擦眼睛,心裡勸著自己:
「自己個兒的親閨女……還有她小,還不懂事兒呢,好賴話都分不出來,你個當媽媽的跟親閨女計較,也夠沒出息的了。」
小毛用衣服袖子乾擦擦不淨眼淚,生氣了。
她把蒜缸往灶台上一放,兩手使勁地擼著臉兒,把臉揉的通紅,煩感自己這種多愁善感。
平日裡,她也最煩每天閒著發慌、無病呻吟悲傷春秋的人。
但她就不明白了,今兒個自己是咋地了?怎麼也成了這樣的人?這怎麼眼淚又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
夏天撩下飯碗,不能沖爺爺奶奶發脾氣,一轉頭看見夾著鍋包肉吃著、還不忘對月芽笑著的夏冬。
「冬子,吃也堵不住你的嘴?就那麼好笑嗎?你告訴告訴我,笑點在哪?」
老太太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夏老頭低下了頭,解開隨身綁著的菸袋鍋子,抬頭一看桌子邊兒坐著仨孩子,他又給重新塞回褲腰那。
夏冬莫名其妙,嘴上還叼著半個鍋包肉,就那麼愣愣地抬頭看向夏天:
「姐,你有病吧?」
「我看你才有病!」
夏愛國抬頭瞅了一眼夏天,沒說啥,又連忙端起酒杯想和夏老頭乾杯喝一口,怕老頭老太太過心多想。
葉伯煊這個尷尬啊,趁大傢伙不注意,右手伸向炕桌底下,偷偷摸摸的掐了一把夏天的褲子,沒掐出準頭,帶上了肉。意圖提醒別說了。
夏天嗖地轉過腦袋,使勁剜了一眼葉伯煊,瞪完了葉伯煊,扭頭對身邊的蘇美麗道:
「娘。大過節的,你為啥要罵我嫂子?我捫心自問,都是當兒媳的,我不如她!你說不就是我做了一頓飯嗎?我嫂子原來可是在外面掙錢回來就幹活,您至於嗎?啥蒜不能蘸?非得按照你說的來。這不是折騰人嗎?」
葉伯煊不得不插話,趁著丈母娘還沒和媳婦吵吵起來:
「夏天,我看是你至於嗎?!有事兒待會說。爺奶、爹娘,吃飯吃飯。呵呵,今兒個是元旦。」
葉伯煊在冷場後,迅速拿起筷子,第一個夾菜。
蘇美麗餵著小碗兒,正餵的好好的,先是讓夏愛國摔盤子,現在又被閨女損。無論是里子還是面子都沒了,掛不住臉了:
「我告訴你啊,夏甜甜,你愛吃不吃,不吃給我回屋去!跟誰倆使厲害呢?就跟你娘瞎厲害的本事兒!別在這給我里挑外撅的,我說啥了?讓你跟我大過節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葉伯煊再次當起外交官,很少給人夾菜,現在給丈母娘夾了一大筷子涼菜:
「娘,別和她一樣的。爺爺、奶奶,爹?呵呵。她心裡不痛快。去我家做飯,又回來做……累著了。」葉伯煊覺得自己都快要編不下去了。唉!丈母娘也有話外音兒,他懂。
鬧鬧傻眼了,他媽媽怎麼了?
鬧鬧小手扯了扯夏愛國的衣服袖子:「姥爺。給我飯呀?咸。」夏愛國這才想起來,只給孩子菜忘餵飯了。
小碗兒嘴裡嚼著白菜葉子,皺著小眉頭也瞧著,規規矩矩地沒敢說話。
鬧鬧的這一句話,本來都調節了氣氛,奈何月芽確實是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小豆芽。
剛剛大家都在誇她。她覺得自己開口耍寶還能更熱鬧。
小月芽爬啊爬,扶著夏老頭的胳膊站了起來:
「去、去、去,拍?咯咯咯。」
飯桌氣氛靜了下來,除了月芽再也沒人笑了。
夏天那股無名火啊,瞬時壓不住。
「月芽,到姑姑這來。」
月芽很親近夏天。
她也不害怕夏天,因為姑姑總是給她買好東西,相反倒怕葉伯煊這個冷臉姑夫。
小丫頭不在炕上走,她調皮爬著,路過鬧鬧的身後還推了一把,正嚼著飯的鬧鬧差點兒沒嗆住。
夏天抓過笑眯眯的月芽,